莫曉曦伸出小手，有些顫抖地拿住筷子，朝離自己最近的生耗薑片探去。
似乎帶著懼意，薄薄的嬌軀跟著輕顫，夾了幾下，也沒能將那薑片夾在筷中。
她側頭，似乎是有些害怕地偷眼旁邊的男人一眼，看到他正緊盯地看著自己，頓時手一抖，筷子也跟著摔在盤桌上，在寂靜的空曠餐廳之中發出刺耳的響聲，還兼伴著回音，一同響徹。
莫曉曦隻是嘴巴壞了，耳朵還沒有被弄壞，聽到這響聲後，像被針紮了一樣彈起來，手忙腳亂地站直身子，筆直地垂著頭，立在男人麵前，認錯的模樣。
聿烈意外地掃了她一眼，還自奇怪，她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地聽話？
男人有片刻的欣慰，轉而卻深深地打量著麵前的女人，“你的聲音怎麼了？”
之前她說話的時候，嗚裏嗡隆地，聽不清楚她是在說些什麼，是像上次一樣惡作劇，還是像餘楊所說的，真的不好嗎？
莫曉曦隻是自顧自地搖搖頭，垂著眼簾，兩隻手緊緊地交疊在一起，蒼白而冰冷。
聿烈目光下移落到她的手處，那手背上露出來的，已經被他強自推進去的指甲片，並沒有與皮肉愈和，而是有些脆弱地附著在指尖上。
因為做了一些飯菜的緣故，它們顯得很脆弱，渾和著殷紅的鮮血，欲落不落，仿佛被硬生生拿下來的動物羽翼，再粘上，也不似從前。
男人伸出猿臂，將她帶進懷中，觸到那細弱的藕臂，這才感覺到她正在無法自抑地輕顫著，被他微施力一拽，身子像薄片一樣，晃蕩了下，沿著他有力的大手無力地滑下。
“你……”
聿烈詫住，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曆，會在自己想要碰觸欲念之中的小人兒時，她卻毫無預兆地摔落，仿佛一隻易碎的絕美水晶，被他的一時妄動，而殞於非命。
莫曉曦隻覺得自己恍惚了一下，對眼下這具身體的感覺，越來越遙遠。
剛剛拿筷子的時候，她就感覺到自己眼前黑了一片，過了好一會兒，等她真的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後，手已經抖得摔開了筷子。
耳中還清晰地聽到了那刺耳的聲音，想到聿烈此時正在身邊，她又本來是討好他的，如今這一扔筷子，會不會被他認定是，自己故意發千金小姐脾氣？
可笑的是，她覺得自己就是平頭百姓，除了在莫恒寵著的時候，耍性子外，在誰麵前，她都隻能是她自己，沒有任何的特權。
因為，莫氏沒有給過她特權。
拚命支撐住自己，以為聿烈會放過她，自己用餐的，可是，卻沒想過，她的噩夢還沒有結束，那男人竟然伸手抓她！
莫曉曦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肯好好吃飯，然後隨口丟兩句獎勵，輕而易舉地一揮手，就能把哥哥的命救了。
他隻願意糾纏在她所不知道的問題裏麵。
順從地被他抓住，莫曉曦本來想著，男人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無論怎樣，隻要不死，就好。
可是被那有力的手抓住，她覺得手臂上一痛，好像這一抓成了全身虛弱無力地導火索，就那樣子，幾乎沒有自我意識，隨著那有力的手，墮落。
聿烈想起餘楊的話來，莫曉曦營養不良。
輕易地把她抱進懷中，男人的此時的樣子，看起來頗為寵溺，公主抱，將她整個攬進懷中，甚至還伸出高貴的手，夾了一截青菜，親自放到她的眼前，“吃下去。”
莫曉曦眼前花了花，餐廳外麵的明亮光線，透過窗幾打進來，照過男人的冰雕的容顏，有型的發絲，冷酷的眉眼，打在她的眼睛上。
她看不清楚他夾的是什麼菜，但是能聞出來，那菜的味道是極香的。
虛弱地露出模糊一笑，有人曾誇她是個天才，因為即使不嚐飯菜，她也能根據自己的經驗和熟練做出一手的好菜。
可惜嗬，她現在是那樣厭惡這些飯菜，沒有胃口。
她的口腔挫傷，於血，隻要不動舌頭，就可以不痛。隻要不去想，就可以忽略掉，她現在已經漸而變成一個啞巴的事實。
她清楚自己在強撐，隻要哥哥能手術了，她知道自己就解脫了。
“張嘴！”
聿烈從來沒對人溫柔過，更沒有對哪個女人，像現在這樣寵愛地抱著，親手給她喂菜，就連孟飛韻都沒有過這種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