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脈?”尹歸鴻捕捉到了他未曾提及的詞,“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你很敏銳。那姓唐的,擁有召喚天狗的血脈。天狗一族在千年前與某人簽下契約,擁有這種血脈並被天狗認同的人類,可以獲得召喚並役使的能力。啊,說來那位祖先還是身為人類的神無君的好友。不過傳到今日,這種血脈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有的,因素很多……說不定還有運氣的成分。反正,它們有它們的選擇方法。當天狗認為主人失去駕馭自己的能力時,就會按照契約,吞噬對方的靈魂。所以千百年來天狗一族實則也在繁榮壯大,畢竟妖怪也不可能做虧本買賣。何況不是所有人都能始終如一,永遠值得這樣強大的式神忠心耿耿。唐公子可是個人才,直到命懸一線的時刻,天狗也始終給予他最崇高的敬意。你若是能……將這隻天狗據為己有,不就事半功倍了嗎?”
的確很有誘惑力,尹歸鴻動搖了一瞬。但他很快清醒過來。因為他意識到,這套描述中還存在許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他不一定說出了事情的全貌,很多細節也有待進一步考證。
“我的確聽老家夥說過天狗的力量,當時還以為隻是個傳說故事。但我的祖上,恐怕與你說的那位前輩非親非故,血脈怎麼能獲得天狗的承認?何況當年那隻天狗竟還活著?”
“不,與人類定下契約的天狗壽命不算長久。它早就死了,但我們能設法讓它活過來。所以……你得騙過它。不然你以為,這玉佩是幹什麼用的?”
朽月君忽然上前,離他很近,一隻手狠狠鉗住他的肩膀。尹歸鴻感到肩膀上有什麼東西很硌,一定是那塊玉石。朽月君收緊五指,在他耳邊用一種低沉而狎昵的腔調說:WwW.com
“我曾與唐赫定下咒令,知道他血的味道……仿造血的氣息,不是什麼難事,這群小狗兒隻認得出靈魂的顏色與血的氣息。放心,我已讓人研製血蠱,隻要將蠱蟲種進你的軀殼,你與他便毫無區別。”
尹歸鴻隻覺得頭皮發麻。他僵了一陣,用力將朽月君推遠了。
“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怎麼可能天衣無縫?何況巫毒蠱術,都是些下三濫的東西。”
“你怕了?”朽月君也不惱,他隻是挑起眉道,“這就是你和他的差別!為了最終的目的,他什麼都敢做,什麼都豁得出去。而你呢?這套說辭是你養父的話吧,那是因為他是個受害者,歸根到底也是自己無能為力。啊,當然也不怪他……但你拿他的話,當做自己膽怯逃避的擋箭牌,是不是不合適啊?你在羞辱誰呢?”
雖然尹歸鴻確實有點怵,但他絕對沒有拿亡父做擋箭牌的意思。朽月君這番話實在太不客氣,令他有些憤怒。而且,為了補充營養,他也跟著老獵人吃過很多蟲子。可蠱蟲說到底是蠱蟲,老獵人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該碰這種東西,它比煙癮可怕得多。如今想來,他那些話果然是因為經曆過什麼才說得出口,否則一般人也不會這樣教育孩子。
“所以說你們還差得很遠……你別忘了,你的生父,你的生母,你的爺爺奶奶哥哥姐姐,都是怎麼死的。哦,你還有個妹妹……說到妹妹——”
朽月君將平安扣的繩在手指上繞了兩圈,直到玉石碰到皮膚,再反向繞開,樂此不疲。尹歸鴻並不說話,他的心情有些複雜,腦袋裏還沒將剛才的對話全盤吸收。但朽月君並不管這個,他接著說:
“我那唐姓故交,正是為了他的亡妹才做了許多瘋狂的事,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這玉石與其說是他的,不如說是他妹妹的遺物,是他重要的寶物。你呢?你有這個覺悟嗎?他認定妹妹的死是自己能力不足造成的,因而讓自己變得比見過的人都要強。你嘛,那時確實太小,怪不到你頭上。但如今的你與以往大為不同……你有的選。”
尹歸鴻先前的迷茫和怒意消散了些許。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有些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但他又攥緊拳頭,覺得朽月君說的沒錯——他不再是個孱弱無助的孩子。
“我們得先把天狗弄到手。具體的方法,需要用到萬鬼誌,我知道它在哪兒。它本來安靜地躺在歿影閣中,但也被神無君拿走了。有時候,我真覺得他算得比我更早。”
又是神無君,他究竟何許人也,事事都要對自己加以妨礙。
“你們……確實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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