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招呼就闖入您的地盤,的確是我們不對。”說著,謝轍也跪坐在前,然後接著說道,“失禮了,我們也應為此道歉。”
他說完,葉聆鵷也後知後覺地坐到他旁邊,同樣與姑娘麵對麵。那姑娘不動聲色地將他們打量了一番,這才小聲說道:
“……也是我故意引你們來的。”
她的聲音簡直細如蚊啼,不仔細聽都聽不清楚。所幸屋裏沒別的人。倘若外麵的雨再大一些,雨聲也能將她的聲音淹沒。不過看她這膽怯的樣子,怕是不管環境的聲音是大是小,她也總能將自己的聲音精確地壓在對方恰好能聽見的那個程度。
“是嗎?”謝轍有些不解,但還是自我介紹說,“在下謝轍,是一位初出茅廬的陰陽師。這位是我的友人,喚作葉聆鵷。還不知姑娘的芳名?”
“阮緗。”她仍小聲說著,“我叫阮緗。”
“阮姑娘也住在這裏麼?”聆鵷問,“您是霂知縣的親友家眷?還是在這裏工作?”
“恕在下冒昧揣測。阮緗姑娘,恐怕不是人類吧?”
還沒等阮緗回答,謝轍倒是開門見山地問。這讓葉聆鵷也迷惑不解,她困惑地問:
“怎麼會呢?阮姑娘這不是……”
有鼻子有眼的?她硬是咽下去,覺得這麼說有點不妥。但葉聆鵷的腦子還是有點空白,尚未跟上另外兩人的對話思路。
“嗯……”阮緗道,“我也猜得出您的身份。所以……也不敢太聲張。”
“您盡管放心。付喪神若不作惡,踐行正道的陰陽師也絕不會出手。”
“付喪神?”聆鵷還沒跟上呢。
“昨天夜裏,我便在此彈奏,可也不敢太大聲了。”
“您不想讓其他人聽見?”謝轍微皺起眉,“但我們確乎是有些困了,沒人聽到。啊,也不對,鍾離說不定是聽到了……但可能沒當一回事。若您是人類,他或許能察覺到您的氣息,但您是一位付喪神。”
阮緗點點頭。她總是微垂著眼,看上去有些困倦,有些迷茫,膽怯始終在她眼裏揮之不去。她似乎有太多值得擔驚受怕的事物,不僅僅是眼前的兩位外來者。否則,她也不會想著如何去吸引他們的注意了。
“也就是說,您主動找我們?”
阮緗又點了點頭,但她不再看向謝轍,而是將視線挪到一旁葉聆鵷的身上。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向她說:
“姑娘身上……有天界來的樂器。”
“啊!”她慌忙掏出塤來,“是這個嗎?您是說這個?”
“是了。”
謝轍對阮緗解釋說:“這裏的家主似乎想得到它。霂知縣難道是愛樂之人,想要收集稀世罕見的樂器?這話可能有些不中聽,但您的本體……恕我眼拙,好像並不是那種昂貴的材料,難道因為他知道有妖異寄宿其中?”WwW.com
這次,阮緗搖了搖頭。
“那個人,喜歡樂器,但隻是喜歡它們本身的價值。在這間屋子裏,一半以上的樂器,都是一位老樂師留下的遺物。霂得到了消息,想方設法攔下了其中的大部分,而我也位列其間,他便一並納入囊中,也不怎麼鑒別。時至今日,我靈力早已衰弱無比,連走出這間房子都變得困難。想要與他人聯係,隻得出此下策……”
“原來如此……”
“霂喜歡的,也不僅僅是樂器。這整座宅子,除了二層,幾乎都是為他收藏所用。他最喜歡金銀珠寶,那些東西不占地方,卻占據了更多的箱箱櫃櫃、更多的空房間。他的虛榮心很大、很空,怎麼也沒辦法填滿……這來自天界的塤若是落在他手裏,恐怕不會與我為伴。”
葉聆鵷不明白了。她撓撓頭,問道:“樂器不和你們放在一起,還能放哪兒呢?”
“以這塊瑪瑙的質地,他怕是要將其打碎,做成更多小件兒的首飾……”
謝轍與葉聆鵷相顧無言,隻覺得汗毛倒豎。怎麼會有這種人?若阮緗說的是實情,這樣的行為實在令人發指,也匪夷所思。這時候,謝轍忽然想起了什麼。
“這屋子除了霂知縣,不是還有他的妻子麼?金銀首飾都是為了她而準備的嗎?”
阮緗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她抱緊了懷中的樂器,微調坐姿。
“住在這座房子裏的,隻有他一個人而已。那些東西,也都是他自己用。”
“哈?”
他們倆愣是沒說出下半句——這愛好也真夠奇怪的。
“凡間多數女子都熱愛珠寶金銀……霂尤甚。”
哈???
。您提供大神夜厭白的白夜浮生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