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話裏,帶著無法言明的眷戀和心酸。千雪伏在他的肩上,多想向他傾訴,想告訴他自己昨夜是多麼的驚恐,就怕自己將要委身的,不是他。可是話到嘴邊,卻始終無法出口,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將所有都埋在心底了?
過了良久,千雪輕輕地推開了他,然後跪倒在墓碑之前,低低地誦著那能祥於耳的金剛經:“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低低的祝誦聲中,慕容青煙望著眼前女子,眼裏是抑製不住的深情和眷戀,這個如此驕傲的女子,應該是他的妻,是陪伴他一生的人,他曾經信誓旦旦,說非她不娶,可如今,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無從挽留。而他將被拋在永生的黑暗和痛悔裏,度日如年……
初夏的驕陽似火,慕容青煙隻覺得滿心荒涼,自從女子離開他的懷抱,他的心裏,就是一片荒蕪。而他又多想留住女子,多想留住這一刻,至到永遠……
一連三天,慕容青煙就這樣寸步不離的陪著女子,聽她每天頌完七七四十九遍金剛經,然後呆呆地坐地墓碑之側,不言不語。然而,她卻眷戀他的懷抱,並不安靜的夢境,隻要他稍稍離開,沉睡中的女子就會一朝驚醒。
於是慕容青煙緊緊地抱著她,喃喃地對著她低訴,望著眼前女子,一夜無眠到天亮。而她,也在默默地盡一個妻子應盡的義務。肢體糾纏是涅槃般重生的喜悅,慕容青煙的心裏,痛和快樂混和著交織著,分不清彼此,就象兩人間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是他對她許下的諾言……
第四天早上,慕容青煙醒來的時候,懷中的女子已然不見,耳邊也沒有綿長的祝頌聲,慕容青煙驀然心驚,待到跨出門口,卻見女子靜靜地立在墓碑之側,聽得腳步聲近,失態男子攏過她的手尤在顫抖,於是她微笑著,在男子耳邊說了句:“如果你有空的話,就代我來陪陪我父母如何?”
這是四天來她第一次和他說話,慕容青煙不住點頭,他的愛,還有他的無奈,刻骨銘心的眷戀,卻無法言明,是他一手造成了今天,任何語言都顯蒼白。
山間空蒙迷離,隱約有薄暮遊弋。淡煙縷縷是說不出的惆悵。千雪又在他耳邊微笑:“等我死去的時候,一定回這裏陪我的父母。”
“千雪。”慕容青煙低低喚道:“我愛你,你知道嗎?終其一生,我的身邊,就隻有你的位置,如果你困了,倦了,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你知道嗎?”
“我……也愛你,所以,我希望你過的好,勿以我為念。”說著女子瞬間脫離他的懷抱:“走吧,哥哥他,還在等我們。”
女子瞬間轉身,瘦弱的身影倔強依舊,慕容青煙忽然跪倒在墓碑之側:“嶽丈,嶽母。請你們在天上看著我們……”
京城之外,空蕩蕩的原野之側,帳篷如白雪覆野,一眼望不到盡頭。
“瀾,怎樣了?”南宮夜月掀帳而入,一身戰袍的他顯得挺拔英武,經過將近兩月對峙的他滿麵的憔悴之色:“還是不行嗎?”
自從兩月前封城之後,他們就徹底和城裏事先埋好的內線徹底斷了聯係,對於裏麵的形勢一無所知,平生第一次,南宮家的少爺有了英雄無用武之地之感。
“再等等吧。”同樣一身戎裝的北門瀾正和一側的東方皓還有唐璿商量著什麼,聽到他來,卻頭也不回。
“再等啊,我的胡子都白了。”聽到千篇一律的敷衍,南宮夜月不由心下煩躁,半月前慕容青煙匆匆辭去,隻留下了一句:“等我回來再作計較……”就揚長而去。而剛剛回來的北門瀾就依他所講,按兵不動。眼看麾下眾人頗有微辭,年少的南宮夜月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出言相譏。
“夜月,稍安勿躁。青煙如此,定有道理。”東方皓站起身來,輕輕地拍拍南宮夜月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