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北門瀾攏過妹妹,眼裏是掩飾不住的痛,他身在朝堂,所以知道的更多:莫羅主王儲未立,是以各方勢力覬覦,其中勢力最大,最明顯的就是越王。因了他們,妹妹將再一次輾轉虎狼之爭。
“妹妹,你不能有事,否則哥哥活不下去。”他曾承諾父親要好好照顧妹妹,而今女子所有一切,他都無能為力,名動朝野的北門瀾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
“好了,走吧。”千雪卻驀然轉身:“哥哥,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她越過北門瀾和身側的慕容青煙,徑直向外走去:“一定。”
身前閃過女子翩若驚鴻的身影,慕容青煙的眉角,終於痛苦流露。眼前女子曾離他那麼近,近得探手可得,可是,如今恍若天涯海角的疏離,又是有誰造成?
是他,是他不願意相信美麗和真摯的事物其實就在眼前。為了保護自己,他寧願在一開始就斷定: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隻是一種虛偽的努力。這樣的話,當一切都失去了以後,他也因此而不會覺得遺憾和受到傷害……
“青煙。”北門瀾的手按上了男子的肩,他的痛苦,北門瀾心下了然,然而同樣無能為力。
“這樣挺好。”瞬間收起軟弱,慕容青煙對著北門重淡笑:“千雪她一向堅強過你我,有錦梁太子相助,莫羅王位非她莫屬。而你我……瀾,她已成了你我四人之軟肋,對方定無所不用其極的陷害,而我們所做的事,比起莫羅王位之爭,凶險何止百倍?”
北門瀾的手頓在那裏,他不得不承認,青煙他說的對,他們要做的事才是成王敗寇,凶險非常,且毫無援手。而千雪遠走,才是保護她最好的方法吧:“可是青煙,你真的舍得?”
“瀾?你又何嚐舍得?”回過頭來的慕容青煙,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的苦痛。他定定地望著眼前男子:“皓和夜月亦是如此,可是,如果放手,她能過的好一點的話,瀾,我還可以做的更絕一點。”
“青煙,不要。”北門瀾卻是悚然心驚:“千雪她心裏有你,不要再傷害她。”
“我知道。”慕容青煙痛苦地閉了閉眼睛:“今日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待此間事了,我就會離開。此事一出,已勢成水火。瀾,伯父新去,你正好告假,他日功成,就讓我們齊齊至蒼茫山,向伯父告罪。”
“走吧。”北門瀾不知該說什麼,隻是拍了拍慕容青煙的肩膀:“千雪在等我們。”
是啊,千雪在等他們,無數個生離死別和得失取舍也在等待著他們。他們本就是一群明天的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犧牲也要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千雪之於他,太過美好,美好得如南柯一夢,也太過奢侈,奢侈得如繁影空影一夢,一朝就是一生……
一出門口,錦衣少年已在門口相候,一見到神色慘淡的千雪,少年就粘了上來:“娘子,今晚我要坐在娘子身側,保護娘子。”
千雪剛要拒絕,北門瀾走了上來:“蒙梁公子不棄,就屈尊一道吧。”
“爺,一切準備就緒。”管家史習伏在東方亮耳邊輕輕稟報。
“好了,我知道了。”東方亮神色不動,依舊笑容滿麵地和賓客打著招呼。
他不明白,這個小自己四歲的弟弟究竟有何好處,自小就萬千寵愛於一身,自己這個東方家掌門的位置也是蒙他相讓才屬於自己。
於是他就越發恨他,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而自己經營數年,東方家裏裏外外更是一手遮天,東方皓——那個曾令所有長輩交口稱讚的胞弟,今晚插翅難飛。雖然有南宮夜月,慕容青煙,還有北門重父子在側,但他也不遑多讓,除了位高權重的當朝宰相之外,更預備好了後著。
而今日聞北門重一朝辭世,真是天助己成。由慕容逸對慕容青煙——手握慕容青煙最忌憚的“斷腸一夕”,他想不就範都難;萬世昌對北門瀾,同在朝堂之上,明爭暗鬥,爾虞我詐的兩人剛好棋逢對手酣鬥一場;
至於南宮夜月,少年稚兒,和莫羅國主相比,簡直以卵擊石!也多虧了多方暗中窺探的勢力,才給了他這個機會,用其之矛,攻其之盾。自己剛好坐收漁人之利。
他之所圖,當然不是東方皓的小命。早在數年前,他就暗中下毒,而今,東方皓毒發之期隻爭朝夕而已。他又何必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