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李太太鬆了口氣。
“啊?”陸微別一下沒反應過來。
“這算什麼啊?微別,你不知道,我們老李,之前有次在工地上班,被木板砸了個碗大的口子,光縫針就是七針。當時那地兒偏,他都沒打麻藥。那麼疼都過來了,這點兒事兒算什麼?”李阿姨道。
“也不能這麼說……化療藥帶來的副作用是長期的,可能幾年裏症狀都不會消失。像外傷這種突發的情況,身體會分泌腎上腺素,讓人覺得沒有那麼疼。但像口腔炎這種慢性的疼痛,腎上腺素是幫不上什麼忙的。”陸微別道。
李叔揮了揮手,“口腔炎不就是爛嘴嗎,那不是問題!像什麼惡心想吐什麼的更不是事兒啊,小書他媽之前懷孕的時候,天天吐,那她不是也扛下來了嘛。脫發也無所謂,我剃一光頭,都不給家裏添亂。”
“哎呀,我們之前還擔心,這就沒幾天了,沒想到這日子還能按年算,這是好事兒啊,好事兒!”李阿姨道。
“是啊,指不定能等著咱家小書成家呢。”李茂笑道。
陸微別也笑,“那就好,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您的腫瘤科醫生了。”
“唉,等一下等一下!這個副作用,是從吃藥開始就會發生嗎?”李茂問道。
“可能不會吃的當天就開始,但是後麵幾天副作用就會起來,可能一周左右吧。這個也跟人的體質有關的。”陸微別道。
“那不行那不行,那小書那邊,心裏也過不去這個坎兒,那不行。有沒有副作用小一點兒的辦法啊?”李茂問道。
陸微別咬了咬牙,“李叔,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咱們能不能試試,先把話說跟李先生說開了,然後再做決定?”
“是,你這病不能不治,小書那邊,自己會調整的。”李阿姨也勸。
“你們兩個不懂啊。誰還不知道,這癌症不是一天兩天長成的?這都晚期了,誰都知道,不是那一杯酒的事兒。”李茂歎了口氣,“可要是我從那一杯酒開始,身體就再也好不起來了,那他就會永遠記得那一天,記得就是從那杯酒開始,我身體就不行了。咱們用靶向藥吧,我聽說那個副作用小。”
“但是你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活啊,李叔叔,您確實有一個可以被靶向藥特異性殺滅的HER2基因突變。但這個突變對應的藥物是肺癌乳腺癌之類的癌症,目前沒有證據證明這些藥能對肝癌有作用,這樣太冒險了。”陸微別搖了搖頭,“而且就算是攜帶這個基因突變能被相應的藥物控製,這類細胞的豐度也太低了,隻有百分之七的腫瘤細胞攜帶了這個突變,這是很危險的。這意味著腫瘤細胞會很快對這個藥發生耐藥,沒有辦法控製住狀況。”
事實上,如果使用靶向藥的話,李茂隻有139天可以活。
“不是,你剛才說耐藥,是什麼意思?”李茂問道。
陸微別想了一下,“適者生存,優勝劣汰,這您聽說過吧?”
“聽過,聽過。”李茂連連點頭,“不就是說做人得努力適應環境嘛,適應環境才能生存。”
陸微別點頭道,“對,是這個意思。那您知不知道,這世界上的生存資源都是有限的,適應環境的物種會把不適應環境的物種擠死?”
“你這個想法不對!我們要一起把蛋糕做大,不能想著去擠死別人。”李茂道。
……看來得詳細解釋一下這個概念了。
陸微別想了一下,“您說的對,那我們不討論現實問題了,我打個比方吧,假如現在有一百隻白兔子,十隻黑兔子,每對兔子可以生兩隻,那它們全部都生完小孩兒以後,有多少黑兔子,多少白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