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弟子原安,請與閣下生死一戰。”
支狩真緩緩抬首,語聲沉靜,低緩,平和,卻自透一股堅定不移的銳利。
“嗡——”金色細劍自發感應,響起一聲龍吟虎嘯般的奇鳴,直破萬裏長空。鷹耀體內壓製的劍氣猛地一震,像沸騰的岩漿,轟然奔湧,幾欲噴薄而出。
支狩真手執長劍,漫步向前,世家子們為他氣勢所攝,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路,猶如被無形劍氣分開的波浪。
鷹耀金黃色的瞳孔亮起一抹驚喜的光彩,目光緊緊追逐著支狩真,不放過少年任何細微的動作。如同一頭饑腸轆轆的蒼鷹尋覓許久,終於等到了夢想的獵物。
支狩真徑直走向麻生,數名鷹衛目露殺氣,揮劍阻攔。
“退下!”鷹耀揮了揮手,眼中的光彩愈發熾熱,光看少年行走的姿態,人與劍渾然一氣,不分彼此,以劍氣流動的循環,巧妙形成了人劍的完美合一。
這是與他可堪一戰的天才劍修!這是他苦待多年的劍道磨石!
“全都給我退開!所有人,退開!”鷹耀語聲微顫,整個身心興奮得像在燃燒,熾熱的血液衝擊著他每一處幽微的感知末梢,掀起狂喜的巨浪。
鷹族劍仙、鷹衛領命後退,鸞安皺皺眉頭,也率人離開食案,伊墨等百官隨之後撤,將如花宴的花蕊部分完全讓出來,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嵇康眾人紛紛立起,翹首觀望,忐忑地等待著這一場人族與羽族的劍術巔峰對決。
支狩真走到麻生跟前,屈膝半跪,伸手扶起對方:“老師教了我一場劍術,直至今日,方才知曉老師的名諱。”
麻生睜開黏血腫脹的眼皮,裂開的嘴唇顫栗著,大股血沫湧出來。
支狩真一縷劍氣探入對方體內,不由神色一黯。麻生的內腑千瘡百孔,心脈被劍氣刺破,能拖延著活到現在,已是奇跡。
“我……”麻生竭力抓住支狩真的胳膊,手指一個勁地抖索,試圖撐起身子。
支狩真深深地看了麻生一眼,抱起他,幫他一點點站直了,俯靠在一棵粗壯的青柏樹幹上。
麻生嘴角牽動了一下,似露出笑容,鮮血從口鼻噴濺出來,灑在地上,像豔紅的斑斑落英。
四處花木蔥蘢,綠草如茵,陽光斑駁閃爍,仿若置身於昔日侯府傳劍的園林。
熏熏暖風撩過兩人的鬢發。
“請老師最後教我一次。”支狩真倒退一步,長劍豎抵額頭,行以劍禮。
隨後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向鷹耀,在相距對方不到半丈處停下。
鷹耀的眼神更添激賞,少年這一停大有講究。他的劍不過三尺,自己的金色細劍長及五尺,此際雙方相隔不足五尺,一旦出招,金劍便顯得過長,難以盡展威力,從而失去先手。
腳步一錯,鷹耀向後倏然滑去,將雙方距離拉至一丈。
支狩真足尖一點,也在同時前滑一步,將間距再次縮短。
雙方一進一退,再進再退,眨眼間繞著四周花木進退一圈。支狩真無法欺入對方五尺之內,鷹耀也難以擺脫對方。
鷹耀突然左足勾動,劃過一個弧線的軌跡,忽左忽右擺動,令人難以辨清他落腳的方位。支狩真也隨之身形一旋,搖曳不定,似要掠向鷹耀可能落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