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景伯手足發顫,“撲通”癱軟在地。支狩真從他身上跨過,跟在玄珠背後,一腳踩上青雲梯。
眾多世家弟子齊齊望向支狩真的背影。
“原安,你知道下麵這些世家中人的感受麼?”玄珠足踏青雲,不疾不緩地往上走。
“請道長明示。”
“是絕望!因為絕望,他們放浪形骸,縱情聲色。因為絕望,他們一擲千金,曠達不羈。因為絕望,他們隻醉今朝,不求來日!”
玄珠登上青雲梯頂,以俯視螻蟻的漠然眼神往下看:“一群人行船落難,迷失在深夜的大海上,各自漂流。有人望見遠處渺茫的燈火,竭力遊過去。更多的人隻能眼睜睜望著火光和那些遊過去的人,留在黑暗的波濤裏掙紮,一點點沉下去,直至絕望而死。而大多數人是瞎子,他們看不見,也就無所謂絕望。”
支狩真立在下首,若有所悟。大批無法進入道門核心的士族,如原景伯之流,充其量也就比平民多活個百來年。他們同樣渴望長生,可又無望長生。也唯有紙醉金迷,及時行樂,方能忘卻內心深處的絕望。
“太上混元清微玄德真君出自寒門,但我尊重清風前輩,因為我尊重每一個向著火光遊去的人。至於其他芸芸眾生,不過是在黑暗的海裏等死,何值你我一顧?”玄珠淡然一笑,捧出玉牌、紫符、金經,“這也是本座不理會那些世家的勾當,破格將你收入雷霆崖的原因。你明白麼?”
“弟子明白。”支狩真莊重行以道禮,也對玄珠的性子大致了然。他佩上玉牌,掛好紫府,收起金經,目光掠過下方黑壓壓攢動的人頭。
高空風來暢快,洋洋灑灑千裏,他終於邁出了擺脫王子喬的關鍵一步!
“博陵原氏原安,預錄太上神霄宗雷霆崖,賜奠基心法《太上心鏡注》一卷。盼力學篤行,修真養性,早登妙寂之上。”玄珠的語聲再次響徹四方,雷動九霄。
下方傳來無數貴女的嬌呼聲,潘氏眾人麵色鐵青,如喪考妣。誰能料到高高在上的太上神霄宗竟然越過崇玄署,直接收錄原安,還是宗門重地雷霆崖?原景伯猛地抬起頭,望向原氏族長。原太丘不動聲色,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光。
謝青峰看了一眼原婉,後者惑然搖頭:“不是我。”她也百思不解,莫非原安與太上神霄宗早有瓜葛?即便如此,他又怎入得了雷霆崖的法眼?唯有太上元始通玄道德真君親自過問,方能成就此事。
“原安定不會讓宗門和道長失望,也不會令太上混元清微玄德真君失望。有勞道長代弟子向真君請安。”支狩真再次對玄珠恭謹一禮。
“太上混元清微玄德真君為你付出了很多。”玄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若是有一天你對宗門無用,對大道無益,本座會毫不猶豫地舍棄你。”
支狩真慨然道:“弟子在紅塵的這幾年,一定打磨道心,絕不沉迷於世俗的歡娛。”
“紅塵歡娛未嚐不是一塊磨劍石。不沉迷進去,如何脫出來?你好自為之,不要成為第二個原景伯。”玄珠淡淡一笑,眼神與遠處的高傾月隔空交擊,隨即大袖一拂,化作一道閃耀雷光縱去,轉瞬消失在天際。
“太上神霄宗的勢力真是烈火烹油,居然又出了一位煉虛合道的真君。”高傾月輕讚一聲,玄珠雖是初入此階,但如今太上神霄宗一門三合道,實力穩壓其餘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