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有雲:酒壯慫人膽。
雖然方休不是慫人,但膽子卻的確壯了幾分。
三杯酒下肚,便做出了決定。
麵聖!
要告訴皇帝,我有病,不能當官的病!
養心殿,暖閣。
楚皇看著麵前的方休,不動聲色,問道:“何事?”
方休站正身體,端端正正的朝楚皇行了一禮,才道:“臣懇請陛下收回旨意。”
旨意?
楚皇先是一怔,隨即臉上浮現一抹怒容。
君子一言,尚且駟馬難追,更何況朕貴為子,旨意既已發出,何以收回,又如何能收回。
即便收回,也不是你一個尚未及冠的子,在殿前發兩句牢騷,收回便收回的!
更何況,朕怎麼不記得對你下過什麼旨意?
方休見楚皇臉色不對,情知自己錯了話,本想改正,可轉念一想。
老子患了腦疾,不正常才是正常,若如常人一般,如何能體現出自己有病?
於是,繼續道:“陛下恩寵,敕臣為中郎將,臣感激涕零。
可臣從便有頑疾,每每想到做官之事,便會臥床不起,大病一場。
本以為長大之後,稍稍緩解,卻沒想到,前些日子,臣領旨之後,竟頭暈腹痛,臥床幾不能起。
臣實在無奈,才入宮麵聖,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楚皇見他的情真意切,微微一怔,這是什麼頑疾?
這世上,還有“不能為官”的病嗎?
楚皇自然是不懂得什麼叫“懶癌晚期”。
這全下,無論文武百官,還是後宮妃子,也從來沒有人這麼一本正經的和他胡八道過。
心中兀自還在懷疑,難道這真是自己從未聽過的奇症?
“不能為官的病?”
楚皇的怒容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古怪之色,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至於站立在旁邊侍奉的大太監劉成,臉色則開始有些發黑了。
這安平伯子,分明是不願入宮當值,偏偏編造出這什麼“不能為官的頑疾”來搪塞陛下。
而陛下,竟還半信半疑!
這
若是此刻陛下沒有在場,縱然此子為勳貴子弟,他也早忍不住拆穿了。
可若自己此刻拆穿,豈不顯得陛下眼拙,於是隻好憋在心裏,一直到臉都紅了。
“罷了罷了,既然身體有疾,那這些日子便先好好休養,入宮當值一事,先不著急。”
片刻之後,楚皇搖了搖頭,有些歎息地道。
此子患有腦疾,劉成曾經與朕過。
而且,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前朝不還有一名為範進的書生,中舉之後,竟變的神情恍惚,到後來更是瘋癲起來。
想來,兩者之病同源同理。
也許酒飲多了,楚皇竟有些恍惚,下意識地相信了方休的話。
聽見楚皇這麼,方休微微一怔。
這種鬼話,皇帝居然真的信了?
此刻,他的心裏不由的微微的湧出一絲內疚。
欺騙這麼一位仁厚之君,還真有些於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