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身上的藤曼雖然是將自己捆住,但實際與身體都隔著細微的距離,若是閉上眼睛不亂動的話都感受不到已經被束縛住。
“你怎麼…都不害怕?”
四周的根須再度蟄伏起來,災厄之樹發出了疑惑的質問。
“因為你一直在遵守著不準傷害人類原則,即便是捆著我也沒用很大的勁。”
他稍稍停頓,繼續。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該給我回複了。”
自成靈體的意識就如同一個新生的孩子,若是沒有人教她,她是無法自己感悟出來的。
能夠精心策劃這種時間長遠的謊言,肯定是被人教過如何撒謊,亦或者是被人欺騙過。
太爺爺應該不會教她撒謊,那麼就明她被誰騙過。
人性本善,若是沒有被人欺騙過,又怎會去欺騙別人呢。
是誰騙了她?
如此想著,秦霜繼續問道。
“誰,教你的撒謊?”
“誰教的?”
她像是聽到了大的笑話。
“作為一個人類,撒謊還需要教?人類生就是騙子,哪需要人教啊。”
她的聲音顫抖著,有夾雜著半分的狂熱。
“鄭叔叔放他回去,他會回來找我,”
“可是我等了這麼久…他都沒有來。我活了這麼久,這些年的等待卻讓我感覺比之前活過的任何時間都長,這種煎熬,這種折磨,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狂熱愈來愈旺盛,最後成為了歇斯底裏般的自白。
“我一直在等待,我不想再留在這裏,我需要一個身體,我要去找他,用一個人類的身體去找他!”
她的聲音達到頂峰,如同大海中掀起的驚濤駭浪,化為最終的答案向著秦霜狠狠拍來。
“你,就是我要的身體。”
“嗯。”
秦霜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他認真地看向高大無比的巨樹,平靜的開口。
“你真可憐。”
“你是在…同情我?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沒資格同情你,我隻是我覺得你很可憐。”
“……”
她沉默了一會兒。
“我很可憐…”
喃喃自語起來。
“是啊,被鄭叔叔欺騙了,還認真的等那麼久…”
“我不是這個。”
“什麼?”
災厄之樹的聲音很疑惑,顯然她無法理解秦霜除了這些還能可憐她些什麼。
不過秦霜很快給出了答案。
“我可憐的是你一直在按照別人的意願,按照鄭叔叔想要的樣子,按照那可笑的三大原則,可憐的活著。”
驟烈的風戛然而止,代表著她此時的內心變化。
整個世界都如同瞬間凍結一般安靜下來。
秦霜僅僅是稍稍停頓便繼續著。
“沒有自我,也沒想過自我…隻會盲目模仿,隻會盲目遵從,隻會耍著聰明沾沾自喜,即便到了如今也還是如此。”
“你胡…”
辯解的聲音毫無力氣。
“謊言能夠欺騙他人,卻永遠無法騙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