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震那雕刻一般的臉上,似乎滑落了兩滴淚水,他低下了頭,“噗通”一聲跪在了賀梓朗麵前:“朗少……龍震這輩子辜負了您的信任……但願下輩子,我能還了欠你的債……我隻求你,讓我一死,平息一切!”
說著,他忽然揚起匕首,一刀刺在了自己的頸動脈上,直接把咽喉都對穿了一個大窟窿!
“阿震!”
賀梓朗猝不及防,撲過來握住龍震手裏匕首的時候,從龍震脖子裏迸射出來的血,滾燙地噴薄在他臉上、身前……
“朗少……”龍震的喉嚨已經不能發出正常的說話聲音,嘴裏鮮血溢出,模模糊糊地說了最後一句:“求……放過她……”
話音落下,一切都安靜下來,血液流動的聲音,是聽不到的。
賀梓朗痛心地看著龍震最後抽搐著倒在碧綠的草叢中,緩緩放開了自己滿是鮮血的手。
轉過身來,他看到經曆了劇烈掙紮和驚嚇的楚瓷,躺在地上,雙目失神,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的角度是看不到龍震自盡的。
賀梓朗顧不得自己身上的血汙,將楚瓷一把抱了起來,忍著五髒如絞的痛,忍著痛失兄弟的恨,踉蹌了一下,把她抱出了草地。
這時,收到了稟報的金管家、屠烈等人,還有另外一邊尋過來的淩度,都前後趕到。
見賀梓朗麵色悲戚抱著楚瓷,渾身是血,大家都嚇得麵無人色。
“小瓷!”淩度懊悔萬分,但見楚瓷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血都在賀梓朗身上,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他們走出的那片草坪。
“龍震?”
“叫醫生!”對於龍震的死,賀梓朗什麼都沒有說,他緊緊抱著楚瓷,坐上了代步車。
金管家拿起別墅裏的通訊電話,吩咐:“馬上叫醫生來,楚小姐出事了。”
淩度也當即打了電話報警。
別墅裏一陣慌亂嘈雜,唯獨賀梓朗的房間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私人醫生來了之後,檢查了一下楚瓷的身體狀況,表示沒有受傷,隻是脖子上的傷需要敷幾天藥。
“但是,她為什麼還是這樣癡癡呆呆的!”
賀梓朗對這種結果,絲毫不滿意。
他要的是楚瓷立刻清醒過來,對他說話,對她笑,讓他知道她好好的……
但是,楚瓷除了發呆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症狀,醫生也是束手無策。
這時,已經和警方接觸、得到初步驗屍結果的淩度,推開門走了進來。
看著楚瓷呆呆看著天花板,眼珠連轉也不轉的樣子,他的臉色頓時慘白。
“警方走了?”
賀梓朗從手心中抬起了臉,問道。
“判定龍震是自殺,但具體當時是什麼情況,還要問你。所以留下了兩個警員,等著跟你做筆錄。”
“做什麼筆錄!小瓷這個樣子,還不能說明龍震是畏罪自殺嗎?要知道什麼細節讓他們隨便去查就是了!”
賀梓朗看著楚瓷,癡癡呆呆的模樣,心痛的要命,哪裏還有心情做筆錄?
淩度望著楚瓷,也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說道:“五年前……小瓷也這樣發過呆……之後睡醒,就失憶了。”
賀梓朗猛地抬頭,看著淩度:“五年前……你是說……那天晚上?”
淩度自責地點了點頭:“真不知道,當時她該有多害怕……可是我,卻每一次都沒能在她身邊……”
“都怪我……是我害了寶兒,是我讓楚瓷一次又一次受到傷害……”
賀梓朗一想到楚瓷在五年前有可能是親眼目睹了岑寶兒被殺的過程,他就恨不能時光倒流。
前有岑寶兒,後有楚瓷,無論他有多成功,卻始終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此刻的心情,比淩度難受得多。
“朗少,現在不是我們自責的時候,楚瓷這種情況,應該和之前的昏倒一樣,屬於心理問題,還是盡快讓上次給她做過心理治療的崔主任過來看看,必須讓她從這種混沌的意識中清醒過來。”
賀梓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淩度的話,他的眼神始終都係在楚瓷身上。
對於淩度的安排,他沒有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然後,他握住了楚瓷的手,把從她房間裏拿過來的大白公仔放在她身前,輕輕按響它的肚子。
“我叫大白,是您的私人健康顧問……”
熟悉的聲音,從公仔的身上響起,是最甜蜜的回憶。
但是楚瓷那了無生氣的雙眼裏,除了一絲驚懼之外,依然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
賀梓朗感覺自己鼻子都酸得發疼,起身將楚瓷抱在懷裏,扶著她的手,按在大白的手上。
“小瓷,對不起……小瓷,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