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少!”
屠烈的驚呼,響起在雨裏,卻很快被嘈雜的風雨聲掩蓋。
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
賀梓朗從晚飯時分就一直等在岑家門外,雨下了四五個小時,他就這麼站在岑家門口站了四五個小時。
沒有吃晚飯,他的胃早就已經絞痛起來,韓冬隔著門勸了幾次,屠烈也試圖把他拉走。
到最後,賀梓朗惱怒地一個勾拳,讓屠烈躲避不及,跌倒在雨地裏,再沒人敢去攔阻。
岑薇瀾已經休息,楚瓷卻抱著腿坐在床頭,黑著燈,聽著外麵的風雨。
在女主人們熄燈休息之後,保鏢們就不方便再上樓來,隻能在外部監視和保護。
所以韓冬望著楚瓷房間漆黑的窗戶,也是無可奈何。
賀梓朗的身體從溫暖,到冰冷,最後越來越滾燙,最終不支倒地。
再強壯的人也禁不住不吃不喝站在暴雨裏四五個小時。
屠烈痛心地和另外幾個保鏢上前,想要扶起賀梓朗,可是昏迷的賀梓朗,尚有一點意識,迷離地說著:“不準碰我……”
他不肯走,就是等到天亮也要等她出來。
他知道的,他的小瓷,是愛他的,她不可能那麼狠心,眼睜睜看著他昏死在這裏而不見他。
但是,這一點清醒的意識,卻沒有持續太久,幾分鍾之後,他已經昏迷不醒。
就在昏迷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影子,他心裏期盼著的那個人的影子。
“朗哥哥!”
可愛的小瓷啊!為什麼你連哭泣的樣子,都那麼讓我心動、心痛……
賀梓朗多想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她,但是他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夜很黑,風雨很大,別墅裏很安靜,安靜到客廳裏那個座鍾整點敲響的聲音,在二樓房間裏都能清晰可聞。
楚瓷沒有半點睡意,哪怕今天的悲傷讓她精疲力盡,還是睡不著。
都淩晨兩點了,朗少他應該已經回去了吧?
沒有人會那麼傻,不吃飯,還淋雨,就算有那麼傻,也沒有那麼能堅持。
何況他養尊處優,就算他自己想等,像屠烈、鄭秘書他們,也一定會勸諫的。
就這樣安慰著自己,她強迫自己坐在床上,一步都不下來,不要去看,不要去看。
如果他走了,她會安心,但是免不了還是會失望,還不如不看。
可是沒想到,外麵的風雨聲中,忽然響起一片嘈雜聲,盡管和雨聲比起來這陣聲音很低弱,但因為楚瓷一直擔憂著,所以一下就聽見了。
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腳,撲到陽台上一看,亮著燈光的大門外,賀梓朗竟然倒在了地上,保鏢們圍著他,打著傘,呼喚著,卻不敢把他扶走。
“朗哥哥!”
他沒有走,他竟然傻乎乎地熬到了現在!
眼淚奪眶而出,楚瓷顧不得身上穿的是單薄睡衣,也忘了拿一把傘,她頭發散亂,穿著拖鞋,一口氣從房間衝到了大門口。
“開門!快開門!”
她快到達大門口的時候,見大門緊閉,生氣地大喊著。
門衛急忙把門打開,韓冬搶上前去,給她撐著傘,陪她走出去。
拖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掉了,她光著腳走在路上都感覺不到冰冷。
睡衣在她淋雨的半分鍾裏,已經濕透,貼在身上,完全沒有半點衣服的遮擋作用。
韓冬急忙將自己的衣服為她披上。
她卻不知道自己頭頂多了一把傘,身上多了一件衣服,赤足奔到賀梓朗身邊,一把將他抱在懷裏。
“朗哥哥……朗哥哥……你醒醒!”
此刻,賀梓朗迷離的眼神,已經告訴她,他不可能再恢複清醒了,他實在堅持不住。
他卻在迷迷糊糊的時候,慢慢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臉頰,確認這不是幻象。
但是手抬到一半,就抬不起來了。
楚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是我,我來了……你是不是白癡啊……怎麼能這麼傻……”
賀梓朗的眼睛,已經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閉上,這樣的表情,就像安心睡著了一樣。
楚瓷泣不成聲,隻覺得他滾燙的身體,像烙鐵一般將她點燃,燒得她痛不欲生。
“屠烈,馬上送他回家,打電話給金管家,讓他安排好醫生。”
說著,她用力扶起了賀梓朗的身體:“扶朗少上車……”
“是,少奶奶!”
屠烈見楚瓷終於出來,而且這麼心疼賀梓朗,他慶幸,賀梓朗的癡心苦等,總算沒有白費。
“您要不要跟朗少一起回去?”
精明的屠烈,又問了一句。
這個時候,是讓楚瓷回到賀梓朗身邊、回到賀家最好的時機,如果她肯,現在一定會答應。如果她不肯,那估計以後也不可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