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和旁觀者無關,所以她不接受在別人看來極為浪漫的舉動,覺得那就好像是在燒錢,在作秀,缺少的是真情實意。
想到這裏,賀梓朗才恍然明白,她要的,不是嘩眾取寵、舉世矚目,而是有你有我,心無旁騖,彼此眼中隻有對方的相處。
想到這裏,他忽然覺得很開心。
這樣的愛情,豈不也正是他所希望的,純粹如鑽石,耀眼奪目,永恒久遠……
不知不覺,他抬起了頭,岑家的燈光一片燦爛,在雨絲的折射中顯露出一個個光暈。
賀梓朗剛剛適應了這些光線,忽然臉色一變。
他看見,岑家二樓的某一個窗戶,窗簾打開,玻璃窗也是開著的,窗戶裏站了一個人。
一身鵝黃色的絲質睡裙,就像暗夜裏一抹柔和的光,一瞬間照亮了賀梓朗的心。
瀑布一般的長發垂在胸前,遮不住姣美的容顏和身材的曲線,黑色的頭發和一點朱唇相呼應,讓那人的麵容更顯得生動。
“Bowie……”
賀梓朗愣了一下,失神喚了一個名字。
不是“楚瓷”,而是“Bowie”,岑寶兒的英文名。
他知道,那個房間是岑寶兒的,那件睡裙也是他送給她的,就算在他心裏,她的容顏已經漸漸模糊,也忘不了當初的點點滴滴。
他不是一個貪新忘舊的人。
如果人死後是有靈魂存在的,五年了,他想要見一見岑寶兒的靈魂,卻都沒有如願。
現在,在她臥室的窗戶裏,她的容顏雖然被大雨模糊了,但是身姿卻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生動鮮活,仿佛她活過來了,仿佛她真的回來了。
賀梓朗的心猛然間揚起一種狂熱的希望,他多希望那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的。
他忍不住邁出了腳步,向著那窗口的方向走了三四步。
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來電提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不,這號碼,他曾經倒背如流,甚至連睡夢中也不會記錯。隻是他這些年換過了幾次手機,沒有存儲起來,所以才會顯示成陌生來電。
那是岑寶兒生前所用的號碼。
幾乎是不假思索,完全沒有考慮這個號碼怎麼會還在使用,賀梓朗立刻就接起了電話,那樣的匆忙急促,生怕慢了一秒,這電話就會被掛掉,從此再也打不通。
“喂!寶兒……”
他接起電話,下意識望向那個窗口,看著窗子裏那個人。
僅僅是這一句,猶如五雷轟頂,直接讓正在用岑薇瀾遞過來的手機打通賀梓朗電話的楚瓷,痛徹心扉。
手機倏然從她手心滑落在地,她閉上了眼睛,一動也動不了,悲傷的情緒席卷而來,將她死死纏繞包裹,無法呼吸,無法說話,甚至無法思考。
她隻覺得自己身體裏所有的細胞都被那一聲“寶兒”給撕裂,血肉模糊!
他,真的認錯了我……
他真的,是把我當做寶兒姐姐了……
我是代替品,我是影子,我……原來根本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他真心的愛啊……
力氣,隨著悲傷,決堤一樣從身體裏流失。
楚瓷一點都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賀梓朗剛說出這句話,就看到窗戶裏的那個“寶兒”,悲傷地閉上了眼睛,手機滑落,她糾結的眉頭像是兩柄尖銳的利刃,刺入了他的心。
“不……小瓷,怎麼是你?喂?喂!聽電話……”
這電話號碼,明明是岑寶兒的!
那臥室,那衣服,也都是岑寶兒的,為什麼楚瓷會打扮成寶兒的樣子,用她的電話跟他通話?
一瞬間,賀梓朗就明白了。
都是因為岑薇瀾。
岑寶兒的舊號碼,隻有岑薇瀾會繼續使用。
這房間,若是沒有岑薇瀾的允許,楚瓷是不會輕易進去的,更不會恰好換上了他送給岑寶兒的睡裙。
這一幕,不過是一個試探。
賀梓朗懊惱得轉身就奔向岑家的大門。
這個笨蛋楚瓷,為什麼就這麼輕易相信岑薇瀾?難道她不知道,岑薇瀾是恨他的,巴不得他們倆沒有好結局嗎?
他就知道,讓楚瓷一直住在岑家是不合適的,但是沒想到,岑薇瀾會選擇這樣冰凍三尺的時機,給楚瓷壓上最後一根稻草。
那笨丫頭現在該有多難受,多痛苦,隻是因為,他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以為電話是岑寶兒的靈魂從另外一個世界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