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位於黎洲,城中本為殷,周,張三大家族鼎立。隻是近些年來殷家式微,衰弱之勢愈演愈烈。很多人猜測,用不了多久殷家就要在三大家族中除名了。
月明星稀,夜幕之下寒意濃重,間或傳來幾聲蟲鳴,偌大的江城沉沉睡去。
殷府,殷家少爺殷瞳獨自一人坐在屋簷,眺望夜空,眼中隱隱有淚光映著白月。
他身形瘦削,本清秀的麵容上有著幾塊紅腫,痛楚絲絲傳來,卻遠不及心中那種撕裂的痛。
就在今日,他視若親妹妹的貼身侍女芝兒被周家的一群惡霸圍堵調戲,他衝上去喝止,可對方有周家撐腰,又怎會懼他這個廢物少爺。雖然芝兒逃過了一劫,可他自己卻被眾惡霸攔在了牆角,圍毆之下,殷瞳不甘與憤怒的眼神換來的隻是更猛烈的拳腳與唾罵。
殷瞳不願再讓父母擔心,將屈辱皆咽在了肚子裏。想哭,卻又放不出聲。
街道上,有行人走過,眼尖的,望到了獨自坐在屋頂的殷少爺。
“欸,那不是殷家的廢物少爺嗎,一個人坐屋頂上發什麼瘋啊。”
“點聲,你不怕得罪人嗎。”
“怕什麼,現在的殷家早就大不如前了,過不了幾,殷家就要在江城大家族中除名咯。”
聲音故意放得很大,屋簷上的殷瞳聽得一清二楚。他的身體震了震,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不再去理會。
“這倒是,誰讓殷家出了這麼個廢物呢。四年前他爹費盡心機為他弄到七階契石,七階啊,整個江城可能也就這麼一塊,就指望他光宗耀祖。誰知道這麼丟人,這子居然被契石拒絕了,我靠,被契石拒絕契約,這家夥是第一人吧。”
“而且他還不死心,非要去冥海找那契石的源頭覲神碑,有用嗎,回來還是一個廢物。”
“反正殷家基本是廢了,七階契石被盜,家主殷涯被廢,如今殷家的篆碑人已經沒幾個了,這個廢材少爺的契石更是還不足一階。聽自從他和這半階契石簽訂了契約,兩年來篆碑人等級未進絲毫,居然還是聚靈期零級。過兩的新秀大會,殷家還出得起人嗎,到時候就是殷家被除名的日子吧。”
“好好看著殷家怎麼出醜吧。“話音還在街道上遊蕩,行人高笑著漸行漸遠。
殷瞳攥緊拳頭,恨自己無能,他忘不了,忘不了周家眾惡霸眼裏的鄙夷,忘不了芝兒眸中的無助與恐懼。
可一階不到的契石之契約,近乎等同於普通人的力量,他又能做什麼。一代代傳下來的殷家家族,到了自己這一代真的就要斷了嗎。
新秀大會,是年輕人嶄露頭角的競技場,其實就是各大家族爭奪地位與資源的棋局,自己區區不到一階的契石之契約,又談何守護自己的家族。
四年前家族裏忽然起了一場大火,有人趁火勢潛入殷家欲盜取七階契石。父親及時發覺卻慘遭對方暗算,靈力盡失,至今亦未能恢複。
而當家族裏的七階契石被盜後不久,周家卻傳出消息出了一個百年一遇的才,不僅自身賦極佳,更是與高達七階的契石簽訂了契約,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眾人心知肚明,契石就是周家偷的,周家似乎有了靠山般有恃無恐。對此,重創的殷家家主殷涯選擇了隱忍。
此後,周家愈發猖獗,不但利用各種途徑強行霸占殷家在江城的商鋪資源,更是直接切斷了殷家僅有的幾條契石來源。殷家不斷的被排擠,越來越難以招架了。
原本周家對殷瞳的出言侮辱殷瞳都能隱忍,如今對方甚至動起手來了。殷瞳明白,今周家惡霸欺負芝兒其實就是一個信號,周家已經做好準備要給殷家最後一擊了,很明顯,不久後的新秀大會就是他們借題發揮的舞台。
弱肉強食的世界,實力決定了一切。弱隻有被欺負的份,又何來的資格去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沒有絕對的力量,一切皆是虛妄。
月光在他的眼裏朦朧,幻化出父親眼中的無奈,殷瞳真的想狠狠給自己來兩拳。
“我要變強,”口中喃喃有聲,眸中是堅毅的執念,“我所愛的人,我定會牢牢守護,我所失去的,我皆要一一奪回,這些年所受的恥辱,我亦要一一奉還!”
寒風蕭瑟,撩起他的衣袂。皎潔月色如水,淌過夜的幕布,輕柔撫摸殷瞳的麵龐。
“遠遠沒有結束,“屋簷上,他的目光愈發決然,握緊的拳指節已發白,他仰望蒼穹,一字一頓吐字:”周家,既然你們想玩,我便陪你們玩到底。”
夜濃重的要滲出水來。
“遊戲,開始了”
“契石,現。”殷瞳手腕翻轉,輕聲道。
應和著他的低語,空氣裏泛出淡淡漣漪,下一刻,他的手上已懸浮著一塊黑色石板,長三寸寬兩寸,其上黃褐色條紋斑駁,表麵布滿了粗糙的顆粒。石板正麵,猩紅的絲線彙成兩個圖案,隱約可以辨認出是殷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