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顧龍第三次進派出所了。
審訊室中,四麵都是黑漆漆的冰冷牆壁,就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大夏的悶熱得不行。顧龍坐在椅子上,身前是一方木桌,桌上放了一盞昏暗的台燈,潮濕的空氣中泛著發黴的氣息,讓人感覺到壓抑。桌子對麵坐著一男一女兩位民警,女的正在低頭擺弄手機,男的年紀偏大,借著台燈的燈光攥著一張今的報紙來回翻看著。
顧龍有些納悶兒,他這次也就在一家麵館順了老板二十多塊錢,嚴格來連偷竊都算不上,不知道怎麼的前腳走出麵館後腳就被這兩位給逮了。而且照他前兩次的經驗來看,犯案金額不大,即便是被當做偷抓進來,頂多審兩句然後關兩就放出去了,哪兒像這次,這一公一母分明就是在故意和他磨時間,進來審訊室仨時了,愣是一句話沒過,顧龍越想越覺得這倆貨就是為了月底衝業績才抓他進來的。
到最後顧龍實在是受不了了,硬著頭皮朝那男警問:“劉哥,怎麼著咱們也是熟人了,要死要活給句痛快話啊,我這次就拿了別人二十多塊,沒必要這麼折磨我吧?”
那位叫劉哥的民警看都沒有看顧龍一眼,老神在在地拿起麵前的一隻老年茶盅,抿了一口,將手裏的報紙翻了個麵:“老老實實坐著就行,這次抓你子進來可不是為了那幾十塊錢。”
顧龍一愣:“那是為了啥?我也沒犯法啊。”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
顧龍,今年剛滿二十,出生於一個偷世家。
往前數一百年,顧家祖上出了一名震驚全國的怪盜,一手盜術爐火純青無人能及,隻要他看上了什麼寶貝,隻需要提前給主人發個通知,通知上注明了具體時間,時間一到,甭管主人家將那寶貝藏得多嚴實,就算是抱在懷裏一刻不停地死盯著,吹個風的工夫就能給你摸了。
顧龍的爺爺深得老祖宗的真傳,是當時江湖上有名的俠盜,劫富濟貧,專挑為富不仁的有錢人下手,偷來的錢自己留少許買酒喝,剩下的全散給了窮人。“俠”這個字被顧老太爺體現得淋漓盡致,富人對他恨得牙癢癢,窮人卻將他奉若神明,就差為他修個廟供起來了,就連當時有點善心的警察接到報案後都不願出警抓他。
老太爺四十的時候得了一兒子,也就是顧龍他爹,老爺子深怕老祖宗的手藝失傳了,殫精竭慮傾盡所有地培養,奈何顧龍他爸資欠缺,結果就教出了一個慣偷,平日裏就會扒人錢包什麼的,沒什麼大出息,搞得一起這兒子老太爺就能被氣得半死。不過慶幸的是,顧龍他爸在偷盜行業上沒什麼建樹,但是腦子靈光,發展了幾門副業,走私煙草,下墓倒鬥,順便在橋下兼職幫人算命,吃得了苦,嘴也會,大半輩子過得倒也算富裕。
顧龍出生的時候,十指奇長,顧老太爺看了喜歡得不行,他這雙手就是為了做偷而生的,再捏捏龍的肩骨,那更不得了,這骨頭架子簡直像是為他們顧家的輕功量身定做的,隻要苦練個十年八年,甚至可以達到老祖宗的高度,真正做到踏雪無痕。
於是從四歲開始,顧龍每個周末都會到爺爺家學習盜術輕功,到十二歲的時候已經有成就。當時老太爺做夢都經常會被笑醒,心道我顧家的祖傳手藝在龍這兒又將發揚光大了。不料顧龍他媽總覺得做偷有一定的危險性,涉案金額太大不定還能把腦袋偷沒了,便想讓他往正道上走,這十根奇長的手指也不能浪費了,就偷偷送他去學鋼琴,將來做個音樂家什麼的名聲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