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無風。
兩排黃泥磚砌成的低矮牢房中,上百個衣衫襤褸,滿身傷痕的孩子扒著牢房盤口粗的木欄杆,努力的把頭嵌入欄杆縫隙向過道兩端張望。
氣氛緊張而凝重,好似在洪峰衝擊下即將崩塌的江堤,嚇得立在牢房上休息的鳥雀驚恐飛走。
“阿牛哥,你阿聾行不行啊,他真能殺了那三個獄卒帶咱們逃跑嗎?”被囚禁在6號牢房中的8歲女童輕聲問。
她的左臉有些淤青,抓住欄杆的手布滿傷痕,眼神中滿是不屬於同齡人的成熟。
“行不行咱們都要幫一把,他的個子馬上就要超過砍頭樁,咱們早晚也會超過的。”
被叫做阿牛哥的10歲男孩伸手戳戳斷裂的門牙,“我崩了兩顆牙才總算從欄杆上啃出兩根何用的木刺,他要是殺不了那三個獄卒,我錘死他。”
女童看一眼身後不斷刺出木刺的阿聾,輕聲道:“阿牛哥,當著人家的麵這種話不好。”
阿牛擺擺手,“沒事,反正他又聽不見。”
兩排牢房共計0間,從南向北依次懸掛刻有數字1-10號的木牌,阿牛等人的6號牢房位於中央地帶。
阿牛和女童等人組成的人牆後,被叫做阿聾的1歲少年雙手各握一根半米長的棕黑色木刺,不斷朝站在他前方兩側和背後的三名少年快速刺出。
那三名少年各自在頭頂處豎舉一根稻草,微微搖晃。
隻見站在中間的阿聾身體驟然擰轉,左手木刺快速精準的刺斷背後少年舉著的稻草,腳下一蹬,閃電般朝前躥出一步,右手木刺飛快連刺兩下。
兩聲細不可聞的脆響,兩名少年手中的枯黃稻草被木刺刺穿,斷為兩截。
兩人丟掉斷草,左側的獨眼少年朝阿聾豎起大拇指,伸手從腰間草束中抽出一根稻草,再度舉起。
大汗淋淋的阿聾扯下嘴角,笑一笑微微點頭,隨即退回原處,再度快速刺出木刺。
約莫過了一個時,臉色蒼白,氣喘如牛的阿聾搖搖頭,示意今就到這兒。
三名大汗淋漓的少年點點頭,俯身將一地斷草心的混入其他稻草之中。
“呼……”
精疲力盡的阿聾將兩根木刺藏入稻草堆,眯上眼睛長長的呼口氣,脫下已被汗水浸透的破爛上衣擰幹,擦去身上汗水,赤著上身做起沒有一個“獄友”能看懂的拉伸運動。
由於雙耳失聰,又不會話寫字,他被孩子們叫做“阿聾”。
其實他有名字,姓莫名毅,雙耳失聰不假,卻不是不會話寫字。
“黑化肥發灰,灰化肥發黑。黑化肥發灰會揮發;灰化肥揮發會發黑。黑化肥揮發發灰會花飛;灰化肥揮發發黑會飛花。黑灰化肥會揮發發灰黑諱為花飛;灰黑化肥會揮發發黑灰為諱飛花。”
“化肥會揮發”的繞口令他張口就能不打磕絆的來上三遍,可這些孩子聽不懂啊!
他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全被當成了啞語。
不會寫字?
我可是硬筆書法協會的會員!你們看不懂簡體漢字,怪我嘍?
莫毅扶著牆壁拉伸腿酸疼的肌肉,有上百號夥伴盯著獄卒,他難得的可以放鬆身心。
三年前,莫毅在另一個世界的病床上死去,年僅8歲。
再睜眼,還沒明白什麼情況,就被一個穿著古時胡服的彪悍少年一記雙風貫耳拍穿耳膜,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