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深便往姑姑家的那幾塊田裏找。在山腳下的一塊油菜田裏,終於找到了姑姑。寒暄過後,朱雨深看到姑姑是在田裏整了塊平地,然後,在上麵鋪了厚厚的塑料布,把曬幹的油菜放到上麵,用手揉著,用腳踩著。她已經揉了一籮筐多菜籽了。
朱雨深脫了鞋子,到塑料布上麵來幫也踩。兩個人幹活,效率高多了。他們不多久就快揉完了這一塊田裏的油菜。
這時色也陰了下來,姑姑擦了一下額頭沁出的汗:“還是兩個人幹得快啊!你看這又變了,如果不趕快幹完,淋濕了就沒用了。你還真不錯,幹起活來,麻利著呢。這是時候幹得多,鍛煉成了這樣子吧。你表弟就不行了,他從根本沒做過什麼事,從來不下田下地的,這段時間他也閑在家裏沒事。你姑父出去打工了,我叫他給我做個幫手,趕忙一道把油菜揉了。但他就是倔在那裏不答應。油菜從種到收,他一點兒神都不煩。但他那個家每吃的菜油,卻全是從我們這兒拿過去的。這樣孩子,我都不能跟他急了。”
朱雨深沒有接姑姑的話下去,他認為姑姑對表弟是傾注了大愛的,還輪不到外人去評頭論足。此刻他的額頭也滲出了汗。他看了一眼兩籮筐烏黑的油菜籽,問姑姑,這些菜籽能值多少錢?
姑姑:“你看,這麼大的一塊田,就收這麼多菜籽。全賣掉也就值五六百塊錢。忙了半年了,去年下半年就犁過田來,栽菜秧子。再鬆土,除草,澆化肥,灑農藥。長好了後,再花力氣收割,弄出菜籽,你看花了多少功夫!投資的錢也可以啊,到頭來菜籽就值這麼點錢。但不幹這,我們又能幹什麼呢?就拿你姑父來吧,講是講在外麵打工一能掙多少錢,但我也沒見著他帶多少錢回來。打工的錢結起來太難!能在外麵糊個嘴,再帶點錢回來貼給家裏用就不錯了。
我和你姑父兩口子也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你表姐現在變得傻傻的,雖然搬回去住了,我們還要貼錢給她用。你表弟吹起來能得很,養個老婆孩子都吃力。油啊、菜啊什麼的,我們還要貼他。不過,現在像我們這麼大年紀的做父母的,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哎,我,我們這些人咋就活得這麼累呢?”
姑姑的這番言語讓朱雨深取消了原先的計劃。其實,這些現狀他是知道的,心靈敏感、勤於思考的他,當然能深刻體會到姑姑這一代人現在的困窘與無奈。他是跟肖蓉承諾過,錢他想辦的去借。但今姑姑無意中發了這一大道牢騷,他還好意思開口嗎?他可是個臉皮薄的人,此刻他已拿定主意,是不能跟姑姑開這個口了。
他考慮著學校裏的那些人,出身好的如大劉之類。但不用,就是一般條件的人,比姑姑這類在土裏刨食的人也要強,他們的工資是穩定發放的,隻要不瞎花錢,一年攢一筆錢是不成問題的。再,他和肖蓉目前基本上能支撐婚禮的用費,隻是怕會超支,所以要多備一些錢,實在借不到,也不是不能混。
朱雨深正在想著心思時,姑姑走到了田的另一頭,跟上邊那塊田裏也正在忙著揉菜籽的兩個女人話去了。一會兒後。那家的活也幹完了,那兩個女人便坐到塑料布上休息。
朱雨深想早點回去了,所以他往姑姑那兒走,準備叫她走了。等他走到姑姑身邊才發現,這兩個人原來是汪芹母女。朱雨深絕對沒想到,今能在這個地方又見到汪芹。他便走近了一些,再仔細盯著她看。那日在市火車站看到她時的情形,以及到杭州他由雷峰塔想到白素貞,由白素貞而想到她,這些事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人一想心思,而又盯著某處看時,目光一定是呆滯的。然而他這呆滯的目光卻讓汪芹比較興奮,她傲然挺立著,用紙巾擦了下臉,把頭發往後抹了抹,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朱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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