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冬起初不太冷,可能是因為一直也沒有下雪的原因吧。冷冷清清的日子過得太快,眨眼之間已經是將近年底。看著牆麵上的老掛曆,還有兩就到冬至了。冬至一陽升,春已然是不遠了。
早上起床時,忽然覺得右腿的膝關節有些癢痛,急急忙忙地找來風濕貼貼上,膝痛走不了路可是很要命的一件事兒。早以習慣了東北冰雪地的我,每年冬還是被凍得齜牙咧嘴地,就象一片在凜冽寒風之中瑟瑟發抖的樹葉。
我出生在貴州的苗寨,在東北的縣城長大。那個縣城距離省會城市三十來公裏遠,有一條湍湍流淌的大河圍城而過,還有一個象隆起的洋蔥頭般佇立在西邊的公園。忘不了寒冬臘月裏拿著一根木頭棒子跟一個水桶,去大河的冰麵上舀冰窟窿裏的水,我跟我姐抬水回來的情景。也忘不了公園裏有一條人工開鑿的深溝跟長著亞洲最高的仙人掌。時候母親時常講最高的仙人掌因何會長在那裏,每次我就象聽神話故事一般,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停的眨呀眨。我喜歡縣城裏的一草一木跟那些象晌午沙漠一般熱情的鄉裏鄉親,還有那些一棒子也打不散的老少親戚們濃厚的親情。後來我到省會城市去讀高中,一直生活在那裏。有了孩子之後,我時常帶著他去那條大河邊欣賞兩岸的風光,也時常流連忘返於公園。
我喜歡養花,覺得花兒永遠釋放著正能量。
農曆十一月份山茶花盛開了。“淩寒強比鬆筠秀,吐豔色驚歲月非。”期待很久的一盆山茶花綻開,水粉色的花瓣平坦,整齊地排列著。一樹幾十朵如孩子的拳頭大般的花,釋放著幽幽地清香。花期特別持久的山茶,一直到來年春分時枝頭還會發有新的花苞。它生麗質,有傲梅花之風骨、淩牡丹之鮮豔的品格和氣質,深得我心。明末清初的李漁曾“榴葉經霜而脫,山茶戴雪而榮。”讚美山茶花在最寒冷的季節頂著淩寒而盛開,所以,山茶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耐冬”。然而,山茶花,花隨其美,性格卻與其它的花卉截然不同。我山茶花的性子太過於剛毅果決,以至於讓你看不到她的美人遲暮。但凡是真正愛花的人,那舍得看山茶花這般的凋零法兒,開得好好地,忽地一整朵墜了下來,起初心疼得掉下淚來。哎!怎麼就不能如其它花卉一個樣兒慢慢地凋落呢?也曾想過,折下幾隻花枝放進瓶子裏養護,是否就不是眼前的這般情景了呢?然而,看著枝頭的花骨朵,無論如何我竟下不了手。罷了,折取花枝這件事,我是做不出來的。後來,也曾聽老人講,認為萬物都是有靈性的,因此將花花草草都根據其生活習性,賦予了人的情感和感召力。或許,山茶花正是因為這一開一大朵,一落一大朵,讓人們記住了它的生麗質和剛易果決秉性的意味深長。
冬至這的一大清早上,大雪與亮齊飛,江河共長一色。
久違的鵝毛大雪唰唰地飄落不停,這雪來得晚了些,卻來得相當的急。雪下得暢快阿,絲毫不含糊,一瞬間,分不清地了。隻見雪下到深處時,地白茫茫地一片,江河一道青。
大雪一直下到第二的夜裏才稍做停息,厚厚的大雪給城市蓋上了一層大棉被。城市的交通象一個匍匐在地麵上的巨人,頓時愣在那裏,聳了聳肩膀,雙手攤開,表示措手不及無可奈何一般。那些個在馬路中央擺上長龍陣的車子,一眼望不到邊兒。車軲轆一改往日的乖乖形象,露出猙獰的麵目在地麵上打滑,原地不動的耍賴,你休想讓它能在這樣的裏往坡兒上爬個半步。平常三四十分鍾的車程,在這樣的氣裏怕是要花幾個時了。道大雪的交通,在北方的冬季就象家常便飯一樣,習以為常。不怕雪下得慢,也不怕雪下得厚,就怕雪下得太急,連喘氣的工夫都在下著大雪。這會兒,我站在公交車裏,身子被擠成薄薄的紙片。公交車就象一個吃得直打嗝的胖子,連衣服的扣子都彈到邊兒去了。又象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慢慢地、噶噶喲喲地向前磨蹭呐。罷了,動彈就好,動彈就好啊,必竟路麵太滑誰都得心著點兒。北方這邊經濟比較落後,大多數的人都是打工仔,早八晚五的賺著屈指可數的工資,養家糊口實屬不易。這會兒,公交車要從岔道上立交橋,司機師傅打開車門高聲喊著:“幫忙下去推車,要不誰也走不了?都著急回家,都快點兒!”堵在車門口的一堆人先下去了,跑在車尾推車。司機在駕駛室拚命的發動車子,然而,車子就象趴窩的老黃牛,一動也不動。“趕緊再下去一波,推車!”司機師傅高聲的喊著。真沒辦法,我也跟一波人跑到車後邊去推車。大家聚集在車尾喊著號子,“一、二,一、二。”車子終於象睡醒了覺的巨人,一步,二步的向坡上走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由原來的走變成了跑。“哎,哎,哎,哎呀我地媽,我們還沒上車呢?”眼瞅著公交車沿著岔道開上了立交橋,甩開累得大汗淋漓的我們,絕塵而去。抬頭看看擦黑的色,彎下腰拍拍一褲腿子的白雪。聚集在雪地上的一波人,哭笑不得的麵麵相覷。大家返回到剛剛停車的公交站台,重新等車。如果你不是常年生活在北方的城市,可能你不會明白。公交車的司機師傅絕不是那卸了磨盤就一腳將驢蹬進菜窖裏悶殺的人。他是怕稍微把車停下一會兒,就又窩在那兒上不去坡兒了。實在是沒辦法,不敢停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