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羽低著頭,眉間微微擰起,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知道自己所為很讓人心寒,也明白軒轅夜的心情和恨意,自己本就為此事糾結許久,已想明白,有些事還是麵對了的好。
長痛不如短痛,一了百了。
軒轅夜抬起頭,繞著他緩緩行了幾步,邊走邊道:“你既然能說話了,便把隱瞞的一切老老實實都說清楚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他聲音本有幾分嚴肅意味,此時卻慵懶微啞的聲線一揚,拖了綺然的尾音道:“不過呢,即便坦白,也未必從寬,你該明白。”
顏羽淡淡應道:“罪臣明白。”
他一開口,軒轅夜又極輕而不滿地斂了斂眸子,顯然很不耐煩某些話。
但隨即,便開始發問道:“你屢屢自稱罪臣,是什麼緣故?”
這一問,軒轅夜本也沒有多想,以為他是自己認罪了的意思,但顏羽居然沉吟了一會還沒回答,中間明顯有什麼不對。
軒轅夜認真留意了他的神色,並未看見不配合的表情,反而給人一種他正在認真思考考慮如何措辭的感覺。
顏羽實則也並未沉默很久,便簡潔回道:“簡而言之,生在有罪之家,是為罪臣。”
軒轅夜看了段清黎一眼,見她神情已漸轉陰沉,不自覺地微撅了嘴,一張嬌豔小臉望去楚楚可憐。他一望之後,立刻移開了目光,不去看她,免得被擾了心神,一個心軟今日的事便再也進行不下去了。
真相要緊!
專心思索顏羽的回答,軒轅夜已明白這個回答居然牽扯到了往事,看來顏羽的身世也並不簡單,但如果順著這個問下去的話,似乎又顯得有點沒頭沒腦的。
況且,這也不是最主要的,他到底是想知道關於女帝的事情。
於是軒轅夜收斂了對這件事的好奇,轉而以溫和但是漠然的語氣問:“我且問你,女帝是如何登基的,她的權勢是從哪裏來的?為何各國對她態度很是奇特?”
各國既不想承認女帝的存在,卻又不得不認,便如昆珝之行,雖然並沒幾個人真正想來,但是迫於壓力,還是不得不派人過來。
顏羽靜靜跪著,依舊予人長身玉立之感,此時聽了這個問題,微有幾分詫異,沒想到軒轅夜在這裏這麼久了,還是連這些都不知道。
但,這也並不奇怪,如果有了陛下授意隱瞞的話。
是要借自己的口講出嗎?
顏羽靜默思索片刻之後,便語氣平緩,無波無瀾如鏡一般回道:“陛下早年經曆複雜坎坷,登臨大寶非一日之功。若要論來龍去脈,該從兩百多年前的大昌帝國說起。”
軒轅夜悠悠點頭,大昌帝國,他隻知道一星半點的,也算是那些史書終於有了一點用。
可東鱗西爪,拚湊不出個完整的龍來,亦想象不了這裏麵到底和女帝有什麼瓜葛和聯係。
他已拉過一張椅子,在顏羽麵前舒服地坐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一定說來話長,還是坐著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