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蒼涯淡淡一笑,眼神卻是溫和,問道:“陛下今日來過?”
軒轅夜微訝於他的自來熟,不過也算是認識,還勉強有那麼點親戚關係,便輕描淡寫回道:“來過,羞辱了我一頓,叫我再去投一次胎。”
他神情裏的漠然意味,倒是讓人對他的“堅定態度”,分不清真假。
段清朗輕輕歎了一聲,近來話少了很多,卻是勸道:“我現在做不了什麼,隻能勸你,別太執拗,過剛易折。”
軒轅夜的身世,不僅大大超乎預料,更遠遠超過了他們的能力範圍。可以說,在這件事上,他們基本是有心無力,幫不上忙。
段蒼涯垂下眸,思忖片刻才回道:“你是不知道,現在大家已在這裏等了許久,女帝卻沒有一點要放行的意思,估計是有什麼事,還需要諸國的人一起做個見證,所以……”
軒轅夜不著痕跡地一笑:“你們都在等著我屈從?”
那日他背氣暈之後的事情,後來也聽人說了。不得不說,女帝這盤棋下得很是深遠,既提早略略了解一下各國未來可能的國君,又是她的繼承人立威的好機會。
軒轅夜也不打算多瞞,亦無所謂被看作是心思搖擺不定之輩,悠悠道:“我是打算暫時屈服,卻不甘不願。在我心甘情願之前,必須僵持一段時間。”
否則,屈服的姿勢未免太難看了。
段蒼涯溫文一笑:“我聽說,你是欲擒故縱的高手。”
軒轅夜不理會他話裏可能有的嘲諷意味,語氣反而有幾分讚同:“奇貨可居,自然要待價而沽。我現在除了一條命,再無其他可以與她抗衡的了。”
他,就是自己唯一的籌碼,必須小心而謹慎、完全而充分地利用。
出身,這個東西真是雙刃劍,既能害人,也可以用來製造威脅。
段清朗望見他頸上傷痕,脫口問道:“你今天玩刀了?萬一玩脫了怎麼辦?”
就知道剛剛他說女帝叫他去投胎,後麵一定會有事發生。就算為了知道女帝到底多重視他,可萬一失手該怎麼辦?
軒轅夜微微側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解釋道:“選擇利刃,因為會流血,看得比較清楚。用別的辦法,才會真正玩脫了。”
他如果要自殺,根本不需要什麼武器。
他隨即笑得詭秘:“事實證明,我對她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可我現在毫無根基……”
段清朗想起什麼,問他:“歸元丹你都吃了麼?經脈恢複得如何?”
軒轅夜眸光黯了黯,也並不避諱此事,如實回道:“恢複了八成,大概還要十幾天就差不多能痊愈。武功荒廢了大半年,要想再撿起來,談何容易。”
需要的是時間,可他恰恰不想多等。
段蒼涯此時鼓勵道:“這種事情不必急的,最要緊的該是如何能重獲自由吧?我倒是希望,你們有朝一日能回靈鈞成親呢。”
軒轅夜聞言,笑意漸漸多了幾分落寞,低聲道:“來一次昆珝,大家都變了。”
原來看不順眼的,現在看順眼了;然而原來的朋友,現在讓他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