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於妝容倒是稍稍用心了一點,終於梳了個像樣的雙平髻,但並無發飾,隻有紮頭發的綢帶而已。衣衫是淺藍錦質曲裾,繡著極淺的同色梅花,偏偏更能襯出膚色瑩白如玉。
覺察到動靜,她靈巧的眸子抬起看了他一眼之後,又立刻移開了視線。舉目顧盼時,眸光似清溪流轉。
他以墨色雙眸,深深望進她眸中去,然後含笑在她麵前晃了晃手。
段清黎微帶幾分排斥再度抬頭,驚覺車廂裏已經大致坐滿了人。照例是段清朗的侍衛遠晴駕車的話,那此時裏麵便有三男三女,隻好相對坐著麵麵相覷,心念不穩的便會暗覺尷尬。
顏羽眼觀鼻鼻觀心,即便與人對視,也視如無物,反正未曾對誰動念。
而陌晚同樣如此,她骨子裏還是有一些尊卑觀念,從未敢想過三位公子。再說,大家都覺得他們兩個侍衛在一起,很合適。
此時,軒轅夜眉梢微挑,饒有興致看著狀似鎮定的段清黎。顧雲崢稍稍偏了頭不去看對麵,然而朱唇輕抿著,臉上有幾分燒熱。段清朗目光掃了車裏一圈之後,悄悄垂眼看著自己的鞋麵。
嗯,表麵看起來安靜和諧得很,就是有點太過寂靜了。
軒轅夜正準備說話,段清黎已經開口吸引了所有試圖轉移注意力的人:“這車少了東西,我剛剛發現!”
“什麼?”不就是簾子麼?軒轅夜想著,她這欲蓋彌彰的表情,實在好玩。
段清黎抬手比劃了一下,解釋道:“簾子啊。我被藍宇之抓回來的路上,車裏就有簾子的……”
軒轅夜輕倚著車壁,目光睥睨,問道:“有誰覺得,沒有簾子不舒服嗎?”
迫於他的淫威,自然無人回答。
軒轅夜輕笑一聲,看著又垂下頭裝死的段清黎,旁若無人地打開身邊的一個小包袱,慢慢取出幾件東西。
他手長,車廂不過六尺左右,兩人能離得多遠?他懶懶伸手,將一根青碧色蓮花玉釵插進她發髻中。
之後,依然是旁若無人,把一隻不大不小的錦袋塞進她手中。
沒等她打開,又輕輕執著她的右手,將一個物件扣在了她的腕上係好,解釋道:“拖得太久我自己都忘了,這是給你打製的‘袖裏針’,雖然小巧,但裏麵的機弩彈力極強,毒針勁道還算大,千萬要小心,不要亂碰哦。”
段清黎一臉習慣了的表情,並沒有說什麼。
但段清朗已經忍不住了,一想到之後一路上,幾乎每時每刻都要看到這無休止的恩愛場麵,就算是單人的,也是想想就夠了。
他聲音極輕,怕人不信似的淺笑著說:“我忽而想起自己許久未曾騎過馬,有道是三天不練手生,三天不騎髀肉複生,我要下去買匹馬……”
顏羽帶著一貫的輕笑道:“段兄說得對,出門在外,確實該多練騎術以防萬一。”
而後,遠晴聽到談話,馬車即刻便停了,二人一前一後鑽下了車,隻留下軒轅夜萬芳叢中一點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