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子廢爵了，我能不開心。”
黃明遠知道陳遠的想法，也不好申斥他。隻是看他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唯恐下不亂，實在令人生氣。
陳遠也不管黃明遠有些難看的臉色，自顧自地道：“主公，我就咱們這個子會犯錯吧。等到他到達頂峰的時候，就是墜落山崖的時候。咱們這個子從沒受過挫折，又能力、手腕皆不缺少，素來誌得意滿，以為下全在其手中，任其揉搓。可他卻不知道，這下之事，不隻在權利，而盡在人心。他高高在上，是這些文武百官、世家大族托住了他這個子。眾人在子麵前的確皆是棋子，可是棋子也是有尊嚴的。子這一次將所有饒臉麵撕碎了用腳踩到泥裏，你覺得下人會怎麼看？”
黃明遠默然。
見黃明遠不話，陳遠接著道：“主公熟知曆史，自然知道曆史上那支戰無不勝的秦軍為什麼會被劉邦、項羽的泥腿子打敗吧？”
沒等黃明遠回答，陳遠自顧自地道：“是秦朝軍功受田製度的崩潰啊，老秦人一百多年來已經習慣了用軍功獲取土地、財富。可是六國統一之後，他們上進的路子被堵住了。一個人沒有了上進的渠道，你能指望他們再像以前那樣不惜死嗎？
傳始皇帝要兌現滅六國的封賞，六國的土地要大上三倍才可以，可六國的土地能大上三倍嗎？不能，所以始皇帝沒有完成封賞。等到劉邦入關中的時候，老秦人再也沒人為秦國效死了。主公覺得，今日的大隋，是否比當日的秦國做得還要過分呢？”
黃明遠開口道：“仲長，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限製關隴世家和關東世家的權利，將權利收歸子。這麼做，是有意義的。”
陳遠大聲道：“可下人不願意。對於每一個人來，子做什麼都利可以，但不能對我無義。而現在子已經對所有人無義了，是所有人，有人會甘心嗎？主公且看吧，沒等子做完這一切，這個下就已經亡了！”
亡了！
亡了！
亡了！
黃明遠如同雷震，是啊，楊廣做事太急功近利，失敗了又不能正麵應對，這個國家，又如何不亡了呢？
眼看黃明遠一直沉默不語，陳遠道：“主公，今日咱們這個聖人所作所為，到底是對是錯，你要比我更清楚。
我承認他這麼做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可下之人，形形色色，有理想並為之拚命的，實際上不過是少數，其餘人大多是為了活著，為了名，為了利。若是有人剝奪了自己的名與利，哪怕此人是子，也是敵人。當初韓信評價劉邦與項羽，可是得明明白白的，‘項王見人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飲，至使人有功當封爵者，印刓敝，忍不能予，此所謂婦人之仁也。’項羽待屬下像親人一樣，可那有什麼用，就是因為不舍得封賞所以眾人棄之如敝履，主公當謹記之。”
陳遠完之後，自己提著酒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隻留下黃明遠一人，在那久久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