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巍巍的長安城內,沒有什麼事情會成為這裏新聞榜上永遠不變的話題,高熲案如此,大破突厥的黃明遠亦是如此。才不過月餘,長安城內的文武百官就適應了沒有高熲的日子,高熲一派的官員去職後的空缺馬上被人補上,朝堂上的眾人還是官照做,事照辦,曲照聽。
而之前在他們茶餘飯後閑聊中的隋突大戰跟他們更是遙遠,沒幾日的時間,之前頗為火熱的從戎破胡的熱度便冷了下來,已經再沒多少人去談論大同城的戰事,雖然它曾經名震下。
八九月份的下午街道上,極其悶熱,午後的陽光,像落了一地碎玻璃般的樣子,折射出這個活躍而慵懶的城市。
兩個穿著樸素的少年從利人市內出來。隋朝的利人市就是唐朝的西市,是個大眾化、平民化的國際性大市場,有大量西域、日本等國客商在內。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火爆異常的利人市內鱗次櫛比,繁華異常。
“老三,你剛才就不應該攔著我,否則我非打死那幾個家夥不可。”二人中年長的穿著窄緊直袖褠衣的少年氣憤地道。
另一個少年穿著一身青色的寬袖長衫,一臉嚴肅地道:“二兄,此乃長安,若大父知道你我來利人市看胡姬必會責罰我二人的,更何況是與他人打架。”
穿褠衣的少年卻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擺了擺手,道:“老三你就是這樣無趣,再還不是你想看胡姬我才帶你來利人市的,這時候倒反倒一本正經了。再,打架這事能怪我嗎?是那幾個人先出言不遜的。”
穿長衫的少年搖了搖頭,道:“二兄,剛才那幾人可是申明公(李穆)的子孫,是隴西李家的人,我們不要為大父和大兄招禍。”
穿褠衣的少年恨恨地拍了一下身邊的牆壁,終究是歎了一口氣,默認了弟弟的法。
“恨年初沒有跟隨大兄去大同城,若我和大兄一起去了,那我也能斬將奪旗,立功受賞了,何至於在此受這些浪蕩子的醃臢鳥氣。明征比我還一歲,卻是已經陣斬突厥大將,官封了上儀同三司,而我卻隻能在家當個白身,真是不痛快。”
二人正是黃明遠的兩個親弟弟。穿褠衣的是黃明遠的親二弟,黃明遠兩歲,名明遼,族中排行第四,雖然年少,但勇武已不輸於其兄,沉鷙果敢,膂力絕人,武藝英姿,多堪禦侮。而穿長衫的是黃明遠的親三弟,黃明遠五歲,今年隻有十三歲,名明襄,族中排行第六。和幾位兄長相比,黃明襄自幼跟隨祖父學儒,弘敏多奇,雅達聰哲,思度弘遠,英雋異才。
黃明遠的祖父是一代大儒,但諸子中除了三子黃蒙是文官以外,其他幾人俱是武將;到了諸孫中,明遠、明禎眾人更是披堅執銳,躍馬揚鞭,唯有六孫明襄隨侍身前繼其所學,為其除長孫黃明遠外最喜愛的孫子。
“大父年級大了,諸位叔父又俱不在身邊,我等自當在大父身邊盡孝。若大兄真願讓二兄去從軍,年初就帶二兄去大同了。”
“你也知道,我不喜經學,也不願再勞形於案牘之中,終日學書,又有什麼意思呢?”黃明遼歎了一口氣。
“大兄是想學尚不可得。這次我二人能進入國子監的機會也是大兄戰場上搏出來的,當不可辜負大兄期望。”黃明襄一本正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