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青牽著巧姐離開,待得走出冥火教聚集之處天已大黑。呂青是峨眉前掌門霍丹之夫,本是懂得峨眉聯絡暗號,但時值黑夜,惠明與華展飛一眾人等所留記號已難看見,好在眾冥火教弟子都是收兵,於是隻得想辦法找住宿之所,峨眉眾多小廟舍,巧姐又時常隨爺爺上峨眉山因此沒花太大功夫便找到一處小廟,給了些香火錢,便在此投了宿。
一天的勞累,呂青洗漱畢便在床上躺下,每每眼睛隻要一閉上,那太極彎刀的一道寒光便急飛而至,卻如何能睡得著。回憶白天之事,情緒正低,隻聽“咚咚咚”門被敲響,呂青知是巧姐,此時他隻想一個人好好靜靜,便不做應答全當已經睡著。卻聽“吱嘎”一聲響,巧姐推開門向裏探進一個頭來。原來他競連栓門也忘了。
四目相對,巧姐道:“知道你還沒睡,事情這樣了,睡得著才是怪事。”
呂青勉強一笑,道:“哪有什麼事情,我隻是在想明天該怎麼去協助峨眉派敵禦,還沒想出辦法你就來了。剛才正想著連你敲門也沒聽見,對不起哦。”
巧姐看著他眼睛,呂青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看向他處。
“我方才敲門了嗎?”巧姐問道。
呂青心中奇怪:“沒敲?明明敲了啊。”隨即想到剛剛才說沒聽見,被她揭穿隻能苦笑。
巧姐知他心中難受強裝沒事,坐到他床沿把他一隻手握在手中道:“呂大哥,當年你以為蕭芸姐姐已經去世,這些年也過得很好。現下姐姐雖身在魔教,但終究沒死,我們還有機會勸她回來。你且放下心調整狀態才能把明天的事做到最好,不是嗎?”
“嗯,我自己休息一下就會好的,謝謝你安慰我。你也累了一天快去睡吧,魔教的人今晚應該不會來,否則也不會讓我們就這樣離開的。”
巧姐看他眼神顯得憂鬱,臉色發白,甚感放心不下。隻道:“我還是怕魔教人來,可能一會也睡不著,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好吧,你坐會吧。”
“呂大哥,你給我講講江湖中的故事,我給你脖子上傷口擦擦吧。”巧姐故意岔開話題道。說著去桌邊取毛巾。
“江湖,江湖中的故事不講也罷,隻是打鬥,仇殺。”說罷呂青歎了口氣。
“不對,不是所有打鬥仇殺都一樣,當年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荊軻,那是為國家去刺敵王;江湖大俠懲奸除惡,那是弘揚江湖正義。和土匪強盜的打鬥仇殺是有天壤之別的。”巧姐娓娓道來,說書她最在行了。
呂青輕輕一笑道:“我哪裏會講什麼故事,你爺爺才是行家。”
“不對,不對。”巧姐急忙反駁道:“我爺爺說書是行家,但我要聽好朋友的江湖經曆。”
呂青無奈,道:“好吧,你想聽什麼,我給你講。”
巧姐微微一笑,情知呂青即然肯和她聊天,白天的不快之事自然暫不去糾結,於是道:“呂大哥,你劍法練到這個境界一定很花功夫,練的很苦吧?”
呂青長出了一口氣道:“這是什麼境界?讓人劃脖子的境界嗎!”
巧姐急忙搖頭道:“不啊,那武聖關公不也有走麥城的時候嗎,天下沒有無敵之人。更何況那地獄使者行走江湖已有三十多年。你年輕有為,若再練二十多年即便是每年進境毫厘,等到他現在這年齡這江湖上還能有敵手?”
呂青知她安慰自己,一笑道:“但願如此吧,隻是劍法十年難進一步也是有的。若我果真這樣,便愧對師祖傳下的這靈蛇劍了。”
巧姐看著他,懇切的說道:“呂大哥,你已經很了不起了,全天下人都稱你是大英雄,還要怎樣呢?何必這樣要求自己,為難自己。”
呂青冷冷一笑道:“大英雄?好個大英雄,有我這樣做大英雄的嗎?”
“呂大哥……”巧姐依然看著他欲言又止,雙手把他一隻手握得再緊了些。她知道再勸也是無用,各人心中有各人的痛處,有些隻能靠自己才能治愈,別人想幫忙也永遠插不上手。越是英雄,這個痛應該越甚,因為外表越是強大,最脆弱的一麵便藏得更深,當觸碰到時便更加撕心裂肺。
“你給我講講你和那魔刀使者以前的故事吧。”巧姐岔開話題道,怕觸及他心事卻是故意不去提蕭芸。女子又哪裏知道大俠的心事又何止一個情字!
“好吧,不過那個說來話長。”此時那個故事左右也是在呂青心中一幕幕的出現,給她講講也無妨。
“你說吧,要是說到太晚我就去給你做宵夜。”巧姐嘻嘻道。
呂青被她這半頑皮的鬼臉一逗也不禁“嗤”的笑出來。不得不說有時情緒太過低落時確實需要一個鬼靈精怪。
“中午見你爺爺說書時總有個習慣,每每一段開頭總得先品上一口茶,潤了嗓子才好講下去。”
“什麼,我倒沒注意過哦。”隨即會意過來,嗬嗬笑起來道:“哦,我明白,明白!這就給你倒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