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反應過來,他提步想過來,最後卻還是停住了,站在原地望著她,眉峰微攏,聲音也很平淡,“你怎麼來了?”
隱隱還有責怪之意。
顧珍沒想到陸承策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嫁給陸承策兩年,這個男人無論在外麵是怎麼樣,可麵對她的時候永遠都是溫和的。
可此時。
他遙遙站在那處,神色淡漠,語氣冰冷,甚至看到她這樣的情形都沒有過來,想起之前幾個錦衣衛得話,顧珍抿著唇壓著喉間的血腥之氣,然後拂開如意的攙扶朝人一步步走去。
等走到人前,她才開口:“陸承策。”
從到大,她喊過他“陸家哥哥”,叫過他“無咎”,也曾在情濃蜜意時喚他“夫君”……卻是生平頭一次喊他的名字。
有風揚起她的裙擺,露出那雙繡著比翼鳥的繡鞋,顧珍就這麼看著他,目光複雜,問道:“我問你,是不是你向皇伯父檢舉父王謀逆?”
陸承策低頭看著她,神色複雜,承認:“……是。”
心在這一刹那被揪了起來。
顧珍有一瞬間踹不過氣,她死死掐著手心,以此來穩住自己的身形,然後她仰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啞聲問道:“陸承策,你同我一道長大,我父王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道?”
“私製龍袍,與朝廷官員互通,這樣的事,你也信?”
“你竟然信?!”
“永安王與朝廷官員密謀在前,私製龍袍在後,證據確鑿。”陸承策看著顧珍,薄唇微啟,一字一句得道,完,他又看著顧珍,沉聲道,“你不該來這。”
“所以你就封鎖消息,把我困在家裏,讓我跟個傻子一樣?”顧珍這話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激動還是太過氣憤,整個身子都在打顫,“如果今不是有人來跟我,你是不是想瞞我一輩子?”
“阿蘿。”
陸承策見她這般,伸手扶住她的肩,歎道:“我是為了你好。”
話音剛落。
他的臉上就落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這地之間徘徊,無論是如意還是不遠處候著的錦衣衛都嚇了一跳,就連陸承策也似沒有想到,怔怔得看著她。
顧珍那雙往日溫柔又多情的桃花眼此時卻湧滿了淚水,身子也因為太過激動而顫抖起來,她死死盯著眼前人,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紅唇囁嚅,許久才吐出話來,“混賬……”
“混賬!”
不忍再看,也不願多,她拔腿往裏頭走去,可還沒邁出幾步就被陸承策抓住了胳膊,“你不能進去,跟我回去。”
似是察覺出自己的語氣太過冰冷,他又緩和了些,“阿蘿,聽話。”
倘若是以前,顧珍肯定會聽陸承策的話,可此時……她轉身看向陸承策,眼中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就跟看著一個陌生人似得。
她沒有話。
隻是一節節掰開陸承策的手指,然後義無反顧得往裏頭走去。
剛走到院子裏,她就聽到裏麵傳來淒厲的哭聲,而後是刺鼻的血腥之氣撲麵而來……
顧珍腳步一頓,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僵硬起來,然後她突然跑了起來,就像是瘋了一樣,什麼都不顧,隻知道往前衝。
等她跑到室內的時候,看到得是幾十個奴仆倒地的身影,再往前是她的父母,他們的身旁放著兩杯空了的酒盞。
“啊——”
響徹地的喊聲在屋子裏響起,顧珍看著靠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捂著耳朵拚命往後退,喉間除了尖叫再也發不出別的聲音。
“啊!”
“阿蘿!”
“主子!”
顧珍察覺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衣擺,然後是一個滾燙的懷抱,她像是反應過來這是誰,瘋了一樣得捶打、掙紮,嘴裏還嘶聲吼道:“陸承策,你殺了我的父母,你殺了他們,你殺了他們!”
等到顧珍再也沒有力氣暈倒在他的懷裏時,聽到耳邊傳來如意的驚呼,“主子,主子流血了……”
***
顧珍醒來的時候,頭很疼,心也很疼,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抓著,抓得她的五髒六腑都跟著疼了起來。
她甚至沒有辦法立刻睜開眼,神智倒是清楚,大概是有人推開了門,然後是一道冷嘲熱諷的聲音,“我蕭姑娘,咱們老夫人留著您好吃好喝大半年,您怎麼也不知道知恩圖報?”
“您啊,快換了衣裳去五爺房裏,沒得耽誤了吉時,晦氣。”
蕭姑娘,五爺,吉時?顧珍全身上下那股子疼像是因為太過震驚的緣故,在這一瞬間停滯了,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