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亂世梟雄(1 / 3)

隻見那青年苦笑幾聲,做勢就要來收他的命,怎料甫一挪動,卻“哇”的一大口鮮血噴出來,人如大樹傾塌重重往後仰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立即讓本已萬念俱灰的柳生如噩夢初覺,他掙紮罵道:“好個賊,竟敢嚇我,原來你也強弩之末。”此時他最想做的就是站起來去幹掉那年輕人,再沉沉睡上一覺,怎奈事不遂人願,他還未得行凶便再也堅持不住也昏睡過去。

清晨,雨從九落下倏成一張覆蓋地的雨網鋪蓋著整個山林,當此時節雖是寒雨霜但仍如萬物複蘇般充滿了生機,這便是雨的奇效。在淅瀝雨聲中獸嗥鳥啼,盡數半黃的樹葉於風雨中簌簌作響,顫起各種各樣的水花,不一會水便集成潭,潭又彙成溪,登時在四麵八方一股腦形成四五條溪來,此時若從高處看來定又是另一番景象。

此處原是一方山穀,東南兩麵俱是筆直的懸崖,在地勢上南高北低,周圍則是密不透風的林牆,奇藤怪木密密匝匝,遠一些的地方被雨霧遮擋,瞧不真切,但若隱若現的山輪岩廓更添神秘色彩,緊要的是由各方因素,把這裏圍成了一處井,如非是有人能到得近處,否則絕難發現。

一陣寒風吹過,樹木受力抖下一大片雨水來,“嘩啦”一聲全潑到了柳生的臉上,他猛的打了個寒顫悠悠醒來,此時他已不在昨跌落的位置,溪水暴漲,已將他往下衝出了十幾丈遠,幸得為一塊橫出的巨石擋住,他茫然望著這地發愣,似乎忘記了命還是自己的,突然間足底陷穀穴產出一股熱流,逆足陽明胃經而上,在帶脈、陽維脈、陽蹺脈流轉一周後直入氣海,這股熱流一入氣海便如滾湯熱油倒入一般,灼熱難當,他一怔道:“哎呀,好燙啊。”經這一下刺激終於回過魂來,這才發現自己浸泡在溪水中,實則是全身冰寒如在冰窖,即道:“哎呦,冷死我了,怎麼這麼邪門明明是冷卻被熱醒了。”他艱難的撐起裝了半缸子水的身體爬上草坪,即想起昨晚那個年輕人,實不敢享受半點劫後餘生的喜悅,急忙運氣療傷,若是對方比他先恢複,那等待他的就是再一次的死亡。

忙把真氣運轉到全身的經脈,才發現自己並未受到嚴重的內傷,而且真氣的運轉速度好像更快了幾分,這下當真是意外之驚喜,暗道自己昨晚隻是氣竭虛脫了。原來他昨晚在強行奔徙數十裏後,真氣早已不勻,又在這種情況下被迫與人交手,更在對方瘋狂的攻擊下真氣力竭,現在的他就如同把水傾盡的空瓶子,在重新注入時自然較之裏麵有水時要快,他哪知道就是這樣一個巧合已是經曆了練武中人夢寐以求的破而後立之境,其實他所修煉的那套不知名的功法原是修煉這世間的一股極陽之氣,在昨夜他氣力耗竭無真氣護體的情況下,又泡水中受到冰寒刺骨的刺激,功法自然流動寒熱衝擊陰陽交泰,已初通玄關,否則以他無功力護體下的常人之軀,冷也冷死了。

這一切實是機緣巧合之極,要知這破而後立看似簡單實則凶險之極,這就如同一張弓一般,在外力的作用下,拉得越滿他的反彈力就越大,反之則越,但總是有個限度,如若超過了他的承受力,弓就會被拉折,反為遺禍,有時候雖未被折斷,但亦已超過了他的承受力,也無法恢複道原來的狀態了,得不償失,可謂極難掌握,但人體的經脈其複雜程度又何止是一張弓的百倍?前者好比是經脈震裂而亡,後者則如同是走火入魔,所以世間的高手多是以勤勞苦煉來易筋拓穴,卻不敢如他這般鋌而走險,這已是近乎魔道。而他昨夜也是險到了極點,如非那青年有傷在身,其餘力恰足以逼得他氣力耗竭,而又在奇特的環境中刺激他體內玄功生出反應,生生不息周而複始,否則他不是衰竭而亡便是體溫流失而死,實是因禍得福,一夜間便是別人數載之功,他現在經脈已成,差的隻是真氣內力的提升。

兩個時辰後他猛的睜開眼睛,精芒隱現教之先前又多了幾分清明。此時雖未晴但雨勢已停,空氣清新潤爽,教人心神一振。他身上的濕氣已於運功期間自行排出,反有種如沐浴後的清爽感,現在他功力已恢複了五六層,但是他不敢再等了,他必須要去確定對方的情況再決定去留,若對方比他恢複得快就隻能先知機遁走,再做圖謀。

便先聚功傾聽四周動靜,未感受道任何異動,起身左拐右躥撈起並未衝遠的兩柄長劍,躍上那方七尺巨石,然驀的一驚幾是跌倒,隻見那年輕人如死人一樣仍躺在那巨石之上,他吃虧一次不敢再魯莽了把長劍一橫起個劍訣冷聲道:“喂,太陽都照屁股了還不起來?”他昨晚吃盡對方的苦頭,知這年輕人功力遠在自己之上,不敢輕舉妄動,哪裏知道他是身上有了奇遇才恢複得這麼快。

見對方沒有動靜,又加重語氣道:“賊,想要裝死騙爺嗎?嘿嘿你也太覷了人,快起來吧和你道爺再戰個三百回合。”心中卻暗下決定,如這人有異動撒腿就跑。怎料過了半晌還沒動靜他越發不敢大意,即又喝道:“再不起來我可要用暗器了。”腳尖一鉤踢起一顆石頭朝對方章門穴打去,卻是“啪”的一聲打了個正著,即喜道:“嘿,瞧你有多大的本事,章門穴被封半身麻痹,還鬥得過我嗎?”當下才放心走過去用劍挑動這人,見他仍是毫無反應,這下更是歡喜,冷笑道:“臭子,你這叫惡有惡報,不在西夷等著我們去殺,卻跑到這裏來送死,哼你這賊合該葬身於此,就怪不得我了。”長劍一揚便朝他咽喉劃去。

慕容淩雲冷笑道:“愚昧,人生一世不過是白駒過隙,生來一無所有,死後也不過是一抹黃土,你連生命都沒有了,還留這些何用?”覃兌還道:“人生雖短,但在於生存的意義,親情、友情、愛情,這每一樣都會讓生命無限的延續,我縱便是死了亦活在他們的心中,教主你高高在上,孤家寡人,以無上的修為來左右人的生死,自然是體會不到的。”慕容淩雲哈哈大笑,隻震得滿山穀的樹葉簌簌發抖,道:“數十年來,敢這麼和老夫話的你是第一個,若是現在我把它們全殺了呢?”覃兌還一驚踉蹌淒涼道:“你,你話不算數……”慕容淩雲道:“我把他們全殺了獨獨留你在這世上,你敢來找老夫報仇嗎?”覃兌還自知縱使是他勤煉一輩子,隻怕是也打不過眼前之人,但仍是決然道:“晚輩自知不是教主的對手,但十年二十年無論過了多久,縱使死無葬身之地晚輩也要找教主報仇。”

慕容淩雲道:“現在你該知道這世間除了你的親情友情愛情之外還有仇恨,你的這些你們中原人有我西夷就沒有嗎?老夫若殺了你們任何一個人,你們餘下的人心中除了感情之外便是寢食難安的仇恨。”覃兌還無力反駁臉色蒼白,慕容淩雲又道:“隻有強者才有資格保護別人,而我西夷亦有要保護的人。”覃兌還不自覺長劍落地,垂下頭的頭。慕容淩雲卻歎息道:“生又何歡死又何苦。”雙手負後仰望蒼,一步踏出已在十多丈外,轉瞬便消失於地間。

過了良久覃兌還反應過來忙去給眾人解穴,但一連試了幾次都是沒反應,沮喪道:“師叔弟子無能。”黃龍歎了口氣道:“不關你的事,這人點的穴道縱是我與你師傅隻怕也解不開,你將他們移到草舍內,明日清晨自解。“覃兌還依言將眾人一一抱到草舍內,而那賣茶的老丈亦已不知了去向,除黃龍、周泰、陳望博身負重傷外,餘者皆隻是穴道被封,覃兌還雖未受傷,也坐下行氣打坐,守護眾人。

而在不遠的山崖上卻出現了兩人,慕容淩雲站在崖邊負手而立,長發與灰氅在風中飛舞,仿似生於峭間的一顆蒼然老鬆一般,而站在他身邊的那茶攤老丈雖仍是粗布麻衣但早已沒適才那副老態龍鍾的模樣,而是神態威嚴兩眼精光,這人道:“教主,屬下實不明白今日為何要放虎歸山?”慕容淩雲道:“這幾人充其量就是幾隻貓而已,不足為懼。”語氣冰冷無絲毫情緒,那人一怔,仍道:“教主的是,不過他們終究是劍宗之人,早晚也是要殺的,而且黃龍這三個老兒在清平殺了我們一個弟兄,還打傷了白虎。“慕容淩雲淡淡道:”白虎傷勢怎麼樣?“那人道:”已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