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辭掐著她纖細脖頸的手驀地鬆了。

他怔然一瞬,站直身子,昏黃的路燈下,安恬整個身子籠罩在許嘉辭的影子裏,纖長的睫毛上有濕漉漉的水意。

安恬輕輕咳了兩聲,用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

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拽住一點許嘉辭的袖口:“嘉辭哥哥。”

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叫過許嘉辭哥哥了,明明是以前很稀鬆平常的稱呼,今不知為什麼,在兩人之間聽起來格外微妙。

安恬抬頭看著許嘉辭,伸出手,試探著將手指輕輕貼在許嘉辭還殘著指印的右頰上。

她手指溫度冰涼,貼在發熱的右頰上時不出的舒服。

安恬輕聲問:“還疼嗎?”

許嘉辭並沒有回話。

安恬抿了抿唇,正準備將整個手背都貼上去時,許嘉辭卻突然將頭一偏,安恬的手背落了個空。

她不解地看向許嘉辭。

許嘉辭眸底重新變得深不見底。

最後,他吐出一個字:“滾。”

安恬不知道剛剛還好好地怎麼又這樣了,動了動唇:“我……”

許嘉辭擰著眉:“嗯?”

安恬咬住下唇,不知道該什麼才好,隻是她還沒先滾,許嘉辭便退了兩步,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恬看著他的背影不見,靠在身後牆上,閉了閉眼,然後無力地歎了口氣。

安恬回到宿舍後給許嘉辭打了通電話,電話隻接通了幾秒便掛了,她隻聽見電話那頭音樂很吵。

周末的宿舍裏靜悄悄,安恬躺在床上,一閉眼便會想到白在商場裏看到的那一幕,然後輾轉反側睡不著。

她可能隱約知道為什麼許嘉辭從性子便古怪脾氣不好了。

今那個女人,看樣子好像不是第一次跟許嘉辭見麵。

可是他們以前什麼時候見過麵呢?安恬從來不知道,不知道趙姨知道嗎。

安恬又想起那個女人歇斯底裏的辱罵和耳光,她敢肯定,這不是第一次。

安恬胸口隱隱泛起絲絲令她窒息的疼痛。

許嘉辭不應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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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許嘉辭關掉安恬打過來的電話,他仰躺在沙發上,壓低了頭上鴨舌帽的帽簷,擋住大半張臉,似乎在睡覺。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多什麼。

唐芷姣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還是不太習慣這裏的聒噪的音樂聲,秀眉微蹙。

她目光移到沙發上戴著鴨舌帽黑衣黑褲的少年身上。

沙發偏矮,少年一雙長腿似乎無處安放地擠在沙發跟對麵茶幾中間。

唐芷姣深吸了一口氣,走近,坐到少年身旁。

“嘉辭。”她軟軟叫道。

周圍的人互相看到唐芷姣過來,互相遞了個眼色,走開了。

許嘉辭透過帽簷,看到身旁的女生穿著百褶裙,黑色長筒襪配皮鞋,她坐下時裙子跑到膝蓋上一點的位置,長筒襪和裙擺之間的雙腿皮膚白皙。

許嘉辭不知道怎麼想到了安恬,她好像不愛這麼穿,一年四季除了校服沒別的,自己的衣服也很不打眼。

見許嘉辭似乎沒有回應,唐芷姣的臉先紅了,她又叫了一聲:“許嘉辭。”

許嘉辭這次把壓低的帽簷推了上去,看到唐芷姣的臉。

酒吧的燈光並不明亮,紅紅綠綠,卻顯得許嘉辭的眼睛格外的漆黑。

唐芷姣對上少年冷淡的目光,她咬了咬唇,最後終於鼓起勇氣,一隻手伸手覆到許嘉辭的手背上:“嘉辭,我來找你了,我們複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