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花未發，草未綠，幹枯的枝頭也仍在寂寞中等待著歸來的燕。
但正午的風畢竟還是暖了。
也許正因寒冬的殘忍，人們才會盲目的寄予春天厚望。
相信春天，都因為懷疑自己。
何小天和蘇龍潛二人正站在一樓的大廳裏，瀏覽著上午新換上的宣傳欄。
上麵是一模考試中成績最為突出的老師以及進線的學生，花邊也布置的異常精美巧妙，無論顏色的搭配還是線條的比例，都仿佛是出自專業設計師之手。
這樣的宣傳欄，任誰都會停下來看一看的。
老師的展示欄在東側牆，學生的展示欄在西側牆。學生的一側又分為兩邊，一邊是各班進一線的學生，標題為：學校之子。一邊是各班進二線的學生，標題為：明日之星。
在“學校之子”的一邊又按班級劃分為二十幾個區域，每個區域內除了每位學生的兩寸照片，還有一張進一線學生同各班任課教師的合影。照片上難得的其樂融融的畫麵，宛如一張張在春節時拍攝的全家福。
照片難得，人更難得。
何小天駐足在一張照片之前，滿是傷感而遺憾的端望著。
春風起兮，莫之奈何。
“像素真低，我們班十一個人的臉一個都看不清。”
二
下午，語文課。
夏如花道：
“這次的二輪過關檢驗，12道選擇題有一大片人隻做對5道，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你第一次做做成這樣都說不過去，這都第二次了，你還是做成這個樣子，你說你認真改過試卷誰信？詩歌鑒賞第1問，‘由遠及近’這4個字寫上的不超過5個人，手法也沒答，內容倒是寫上了，但最後營造了一幅怎樣的畫麵？有幾個同學能答上‘閑適靜謐’？ 答出‘亡國之痛’的更是不超過十個人！做過的題還做成這樣，你根本就沒有用心。還有作文，還是原來的作文材料，給你幾個選項讓你選個題目你都選不對，選的亂七八糟，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裏怎麼想的。你們就抱著這樣的心態參加高考？”
三
第二節大課間是由學校高層領導舉辦的高三年級一模表彰大會。
大會的現場從上午時就開始布置，彩旗花籃一樣不少，還有為優秀老師和學生準備的禮花禮炮，主席台的兩側還各有一台錄製宣傳片的攝影機。現場的熱烈程度幾乎可以媲美上次迎接上級領導的視導。
曆年來在高三距高考還有一百日當天，各大高中都會舉辦百日誓師大會。但這屆高三百日誓師大會的時間正處在寒假，因此並不能如期舉辦，而這次大會對學校而言的重要性自然也就相當於往年的百日誓師大會。
主席台上搭著長長的一排桌子，又蒙上一層鮮豔的紅毯，十幾個白瓷杯旁對應著是十幾位膚色白皙的校領導。他們莊嚴無比，他們不苟言笑。
上方懸掛的橫幅寫著：高三年級一模考試總結表彰暨衝刺高考誓師大會。
橫幅的顏色與旗杆上國旗的顏色同樣鮮豔。
“經過我校師生的共同努力，我校在一模考試中再次取得了優異的成績，提升率和鞏固率均居全市第一，重本過線率穩居全市第二，受到了濰坊和清安兩級教育局、教研室，和社會各界的一致好評，優異成績的取得，離不開全校師生和領導的共同努力……”
會議共有七項，前三項都是領導演講。這三位領導的演講稿就仿佛是出自一人之手，連引用的“孜孜不倦”、“無私奉獻”、“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等類別的詩詞都一模一樣，好像這天底下能用來形容校領導的詩詞隻剩這幾個還準許使用，如果這三篇演講稿同時出現在高考，非要被判作弊不可。主旨也大都是歌頌學校與學校領導，難得的有一兩句不忘歌頌祖國。雖然他們也同樣身為領導，卻總給人一種如不稱讚其他領導，自己也就不再是領導的感覺。
“歌頌”往往是正式的代名詞，如果不懂“歌頌”，必將成為不登大雅之台的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