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文強問何小天:“你還去不去吃早飯?”
何小天趴在桌上,孱弱的點了點頭,好像頭是膠水黏上去的,稍一用力就能甩下來:“去,我今天要吃頓好的。”
王文強道:“咱們6:55一起去吧?”
何小天道:“不,我6:50就要去。”
王文強道:“6:55人少。”
何小天道:“不,我就要6:50去。”
王文強道:“人家四級部統一學習到7點才能吃飯,咱們6:55正好。”
何小天道:“我現在胃疼得要命,我能感覺出來是餓的,但是疼法和以前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胃出血了。”
王文強道:“現在6:46,咱們現在去吧?”
何小天道:“不用,鈴響再說吧。”
王文強道:“沒事兒,死不了。”
何小天搖搖頭:“死不了的事多了去了。”
他隻當是很多天沒吃過飽飯導致胃酸太多腐蝕了腸胃所致,又咕咚咕咚灌下兩大口水,想要稀釋一下。水是在教室待了一晚上的水,溫度已經低到敢於冰塊叫板,喝進肚子直讓人精神一振,胃也像是打了麻藥,少了疼痛之後,就隻剩下難受。這種難受以及裏應外合的寒冷迫使他清醒,他開始以第三視角審視自己,思考那些生理難受和心裏難受的人都喜歡思考的問題:一個平凡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隻是作為那些動物膚淺的求生本能嗎?
二
1209幾人趁宋國濤不在教室,又偷偷謀劃起來,商量著避難一事。他們眼中的宋國濤和一灘會說話的髒水並沒有太大區別,同樣是流到哪裏惡心到哪裏,髒水卻比人純粹。
黃子敬道:“要不咱把宿舍搬走吧,搬到另外兩個宿舍,隻留濤哥一個人。”
王文強道:“宿舍夠嗎?”
劉陽偉道:“正好夠,不多不少。”
王文強道:“咱班主任能讓嗎?”
黃子敬問何小天:“你搬不搬?”
何小天道:“我不太想搬。”
黃子敬道:“為什麼?”
何小天道:“我想睡覺。”
黃子敬道:“你可以搬去210,那個宿舍晚上沒有說話的習慣。”
還沒等商量出個結果,宋國濤就回來了,手裏卻還有一張假條。
幾人都覺好奇,他請假要去哪?去幾天?
劉陽偉毫不避諱自己的想法,直接問:“濤哥是不是要出去聯係房子?我有熟人,可以給你打7折。”
宋國濤趴在桌上填寫請假的原由,像是沒有聽到,沒有任何反應。
何小天也問:“濤哥,你回家做什麼啊?”
宋國濤回過頭,不耐煩的斥他:“我不回家!”
何小天一愣,不明白自己的隨口一問為什麼會惹他生這麼大氣,一時竟有些無措,苦笑的看著周圍人,像是在尋找安慰。
劉陽偉道:“濤哥生氣了,濤哥要出去找人打死我。”
趙羽道:“趕快聯係殯儀館。”
嚴鬆道:“知道你是被濤哥打死的,殯儀館都不敢收你。”
宋國濤誰都沒有理,填完了原由和日期,又簽了名,徑直走了。
黃子敬高喊著:“濤哥記得買點好吃的帶回來自己吃。濤哥記得要洗澡。”
付澤坤笑道:“你要給人家錢呀,你不給人家錢人家怎麼洗?”
嚴鬆道:“濤哥一個人包一個澡堂子,結果還把澡堂子下水道給堵了。”
何小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心中鬱鬱不平,道:“我不就是問問他回家幹什麼嘛,至於嘛。”
黃子敬道:“小心點,濤哥看你不順眼,趕快去1210,不然我們走了他就打死你了。”
三
宋國濤這一趟出門待了一個多小時就回來了,還帶回了幾盒藥。
付澤坤問他:“買了多少錢的?”
宋國濤道:“一百多。”
付澤坤驚道:“濤哥牛逼啊,花100多塊錢買藥。”
宋國濤道:“沒全部買藥。”
何小天剛從廁所回來,見了到宋國濤,不明白他好容易請一次假幹嘛回來這麼快,便問:“濤哥出去幹嘛了?”
宋國濤冷冷道:“玩。”
何小天對這個回答不屑一顧,又想他愛去哪去哪,何必自討沒趣。
黃子敬在何小天後麵回來,一見宋國濤,也問:“濤哥出去幹嘛了?”
宋國濤仍是愛搭不理,仿佛這一趟出門是去了西藏,人還是從前的人,也沒能洗白經曆,但就是覺得自己比以往高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