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育新道:“為什麼相等?”
王娜道:“萬一相等呢?”
李育新道:“誰讓你改條件的?”
王娜道:“我舉一反三可以吧?”
李育新誇讚道:“可以,非常好。”
王娜道:“那你給我們改改條件。”
李育新道:“為什麼要改條件?高考又不可能這麼考。”
王娜道:“如果那四部分交於一點呢?”
鄭天均道:“快閉嘴吧你,不考問啥,浪費時間。”
生物課。
後排的學生自知靠念書出頭今生已然無望,因此上課不睡覺的時候,大都喜歡和周圍人相互交流自身對這個時代的感知,以及畢業後的發財大計。
項宇道:“我媽想讓我學修車,她說將來人人都有車。”
張偉宏道:“我媽想讓我學理發,因為人人都有頭。”
同樣是探索自己的未來,但教室這種地方,使用權終究還是隻屬於一部分天選之人的。
劉金鳳早已不勝其煩,怒聲罵了起來:“那個同學怎麼回事?你有病啊!”
張偉宏答道:“沒病。”
劉金鳳說這話的本意隻想讓他閉嘴,並不打算求解,於是這答案的性質也瞬間被定義為頂嘴。她道:“誰叫你說話的?在我的課上不準說話!”
張偉宏道:“你問我話,我為什麼不能回答?”
劉金鳳氣道:“你做什麼死樣?我告訴你,跟我強,你還嫩點!”
張偉宏道:“你老了。”
劉金鳳道:“你覺得自己挺厲害是吧?這樣有意思嗎?我說過,不想上課就老老實實坐著!”
黃子敬昨晚通宵上網,精力早已透支,課下時和張偉宏身後的周成彥換了位子,已經公雞點頭了半節課,眼下終於強撐不住,一頭撞在了自己流在桌上的口水上,發出輕微“咚”的一聲。
張偉宏聞聲回頭看他一眼,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黃子敬趕緊直起身子,胳膊又做出托腮狀。
劉金鳳遠遠看見了張宏偉回頭,又見他在笑,隻當兩人又在聊天,於是大步走了過去。
她先看看張偉宏,知道這身板自己決然是打不過的,剛才一番舌戰若不是自己憑身份所製,也未必會說的過他,而那一句“你老了”更是有些殺人誅心,隻當這人是個文武全才,招惹不起,不便多說。
至於後排的黃子敬,現在低著頭不知在幹啥,身板也夠瘦,於是兩倍的惱火急衝胸口,抬手一拳便朝著他的後背打了下去。
黃子敬睡意全無,猛地抬頭,因為睡眠不足眼中還布滿著血絲:“你為什麼打我?”
劉金鳳心中有火,氣勢自然不消:“這是我的課!”
“我就這麼坐著什麼都沒做你憑什麼打我?”黃子敬對自己的睡姿持有十足的信心,高中這三年他還從未因睡姿出現破綻被逮到過。
劉金鳳隻當他是在說話,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自然是攻心為上:“你在做什麼自己知道!”
黃子敬道:“那你說剛才我在做什麼?”
劉金鳳一怔,萬萬沒想到一個學生會跟自己頂嘴到這種程度,但對方不饒人的氣勢絲毫看不出理虧,難道真是冤枉他了?隨即她又想到,自己作為一個老師,對方隻是個學生,為什麼要講道理呢?好比法律要是有用,那還要執法人員幹什麼呢?當執法人員與法律衝突的時候,執法人員不就是法律麼?她道:“我不知道。”
黃子敬道:“不知道你就打我?”
劉金鳳道:“對,你能怎樣呢?”
黃子敬確實不能怎樣,人又怎能鬥得過執法人員呢。他道:“你就是管不了別人,所以才來找我發火。”
劉金鳳道:“對,我就是找你發火。”
“我也有不是學生的一天!”黃子敬已被逼到到氣頭上,這句充滿威脅性質的話脫口而出,如同給人心裏壓迫的那句“你給我等著”。話一出口,黃子敬突然開始後悔,如果劉金鳳找了朱德福或者李長君告狀,那自己絕對是要被開除的。
一聽這話劉金鳳也忽然開始害怕,高考後挨揍的老師她這些年也見過不少,萬萬沒想到因為這點事就發生在了自己頭上:“你什麼意思?”
黃子敬道:“沒意思,我什麼都沒說。”
劉金鳳道:“你的意思是不上了就要打我是吧?”
黃子敬知道說出的話沒法收回,於是隻能將局麵扭轉,到時見了朱德福或者李長君,也能留一點使自己開脫的正麵材料:“我就是說我也有畢業的一天,其他的我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