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
紛飛的大雪中,一個人影來到君君的住處。
素色的衣裙就著灰色的大氅,遠遠一望,就像被隱在那漫天銀白裏一樣,
憔悴的神色中,一雙透露著倔強的眼睛裏卻晶亮晶亮——
一步一步,挨近著那虛掩著的的門扉,卻在近前處停住了步伐。
“嗬嗬……”屋內傳來咯咯的笑聲,笑著的女子正靠在男人的懷裏,幫他翻著手裏的一頁書。
不是說,就快要死了嗎?
雲朵蹙著眉,咬著唇,雙眼卻一瞬不瞬的透過虛掩的門扉往裏看去,都說卓君君中了那無藥可解的癡心蠱,日日都要承受著錐心刺骨的噬心之痛,可是為什麼?此時此刻,並沒中毒的她也感覺到了胸口處一蹦一蹦的疼?
為著眼前的景象,她纖細的指尖陷入了手掌,掐出了道道白痕,她望著,望著屋中暖爐旁,男子將女人那麼小心翼翼的擁在懷裏,曾經,在她的眼裏,雖然至情至義卻也冷情的不好靠近的男人,何時變成這副模樣?眼神中滿是繾綣溫柔,雖然手裏拿著書冊,卻是在很認真的聽著卓君君說話,卓君君靠在他懷裏像隻慵懶的貓,看得出她臉色並不是很好,大抵真如傳言所說那般時日無多了,可是雲朵卻看見左焰俯下身來,薄薄的唇就這麼出其不意的擦在了懷中人的唇角上,後者似乎一愣,然後有些嗔怒的將他瞪著,良久良久,兩人又同時笑開……
站在門外的雲朵有些看不下去了。
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到左焰對卓君君的寵溺;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卓君君活不久了的事實。
可是,此時此刻,屋內的景致,那相擁的畫麵,還是讓她覺得很刺眼!
她接到兄長雲翔的來信,便急急想來告訴他這個信息,可早在卓君君那一日昏倒之後,左焰便對她避而不見,即使見到了也隻是冰冰冷冷的,往日那隻有在她麵前出現的溫柔謙和也早已不複存在!
可是這一次,她帶了他想知道的消息,他便還是願意見她的吧?
去了書房,卻沒找到,年邁的管家告訴她,可以來這裏試一試,她果然就找到了。
早該想到,他會在這裏陪著她,可當真正看見的時候,又覺得刺眼之極!
抬起了右手,準備好打破這份建築在自己痛苦之上的愜意,耳邊卻聽到屋內卓君君的歎息,她說:“阿焰……這樣真好。”那明顯虛弱了的音調裏卻凝著一絲心滿意足的笑。
舉著的手放下了,雲朵垂著頭,低低的笑開,卻有溫熱從眼眶裏滑落,融了地上冰冷的雪白——
卓君君就要死了,左焰一定很難過,她不想他傷心,又何必在這個時候惹他不痛快?
攥在左手的信封被收回了袖袋,她默默的走開,有些事即使不由她開口,也會傳到左焰的耳朵裏,
那麼,她就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