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恨我少工具 再上(1 / 2)

在遠方歇腳的山巒上,一名女子凝聚目力,隱隱約約看到這邊的地勢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但看著身後那群隨行祭拜的同族,暗自忍耐了性子,戒驕戒躁正是母親生前教導無數次的話語,聽上一聽也好。,

既定的事實不用著急看到結果,嗯呢戒驕戒躁。

這裏是個雨水充沛的盆地,所以才能蘊結出這般似雨朦朧的野景,當初母親入不得祖墳,臨終前輕歎一聲、決定找個喜歡的地方永眠,奕便隨了母親的想念,獨自一人背棺來到這裏。

但隨著時間緩緩流逝,朝陽脫胎於薄雲,盆地裏的水霧緩緩散去,一行人的腳力也不算弱,靠的更近了也更清晰。

奕的心情更壓抑了,心跳快到不能回縮,頗有一分近鄉情怯的既視感,母親就是她的故鄉。

身為一個女子,出生之時隻有母親為伴,那時她沒有機會隨父姓,母親不願女兒將來受到委屈,便不加姓氏、取單名一個奕,想著將來若有機會,女兒還能回到他爹那裏,隨她爹姓堂堂正正地活著。

直到後來,弈的母親機緣巧合以繡法入聖,那時參悟時光之河後,才知自己的女兒這一世被永固成了弈,成為了一個沒有姓的人。

那一,女人抱著女兒哭了半夜,作為過來人自然是知道沒有姓、是多麼無力的一件事。

她當年就是被人放在繡房門口,抱養她的管事隨口一定繡娘,女人就這麼繡娘了一輩子,與愛人成婚之時,老夫人剪開相守簾,一邊是自己的大兒子,另一邊是個沒有姓的野種。

老太太氣的直接回了內房,當時的婚宴人人不適、提前告辭,懦弱的男人跟在侍女身後,在老夫人房外站了一宿。,

女人穿著大紅嫁衣,看著遍地的猩紅福花,數十桌吃食未曾動過,沒人注意到這個哭瞎了的女人,因為仍披著紅蓋頭。

好在兩人婚前便已私定終身,老太太恨恨地養了瞎女人十個月,若為男丁的話,收做次子的養子也好。

但,弈是個活潑健康的女孩。

姑姑是個不錯的女人,偷偷給未過門的嫂子找了住所,還常常救濟點生活物品,作為女人她是沒錢在身的,但衣裳布料還拿得出手。

繡娘有了女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雙目已盲、仍能做些針線活,姑姑的私下救濟、母親的一針一線,養大了弈。

母親那就褪去了大紅嫁衣,但紅蓋頭仍沒取下,每日洗漱摘下清洗,平常出門仍披在頭上,常人閑言她見不得人,但繡娘隻想找個願意撩開紅蓋頭的人。

弈本不想去這個陌生的家族,但母親因為姓氏的事,已經產生了很大的偏執,她覺得是自己害了女兒,自己無姓成了野種,女兒也走了跟自己一樣的道路。

盡管那個家族很惡心,但那個地方是自己唯一能名正言順入籍的地方,盡管自己永遠叫弈,但族譜上的凡人筆跡能填上一個姓,對母親在之靈也能暫時安撫一二,不是嗎。

而祖墳,能給一個女人最完整的名分。

這地方繡娘喜歡,但對死人不好。

當初繡娘入聖那、正悉悉索索地織著布,想著給女兒做一身和襯的衣裳,但織弦一不心劃破了手,她當即含入口中,濃烈的鐵腥味讓她想到了紅,那瞎眼之前的最後一幕顏色,永不掀開的紅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