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十裏山頭最美的是什麼嗎?”晚間時分,莫宴驅馬帶著盧語蓉在山頂轉悠著。
黑山頭是十裏山頭最大的一座山,黑山頭頂上是一塊很寬廣的平地,這平地的麵積相當於它腳下的星光城的占地麵積,也正是因為這樣當年黑山頭成為了十裏山頭的主峰,成為這十裏山頭的強盜們都想爭奪的寶地,莫容財占領了這裏也自然而言成為了十裏山頭所有強盜的公敵,可是莫宴的出現卻改變了這個事實,十裏山頭非但沒有再與他為敵,反倒將他當成了老大,他成了整個十裏山頭的老大,可是這也讓他成為了朝廷的公敵。
盧語蓉驅著馬走在莫宴身後,看著這男子一襲白衣被夕陽染成了金黃色不由有些出神了,她其實很想說,十裏山頭最美的莫過於這位寨主了,可是這樣的話她委實說不出口,隻是順著男子的眼光落到遠處道,“大抵是這夕陽吧。”
山頂空曠,陽光灑在山頂上,美得像是一副畫卷,而莫宴和盧語蓉則成為了畫卷中的人。這一刻兩人都不願意再去想其他的事情,隻是想享受著彼此獨處的時光。
“你從小便是在這山上長大的麼?”盧語蓉驀地開口問道,她很想了解這男子的過去,在她沒能參與的過去,他究竟做過什麼經曆過什麼事情,見過什麼人呢?
“嗯,在這黑山頭降生,在這黑山頭長大,所以從骨子裏我便覺得這黑山頭,乃至於整個十裏山頭都是我們的,絕對不允許別人奪走。”莫宴這樣說著看了盧語蓉一眼,似乎覺得自己的眼神有些凶悍了,他笑了笑。
“所以你才那樣和朝廷做鬥爭,你和朝廷作鬥爭並不是想造反,隻是想保護著你們的家園,是麼?”盧語蓉柔和的笑著,夕陽照在她臉上,她目光帶著暖色,讓人心中溫和無比,得一知己實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莫宴此刻就享受著這樣的幸福,盧語蓉的話是這樣的善解人意。莫宴覺得這是他見過最美的眼神了,因為這個眼神,他願意放棄這世上的一切美好,甚至,也願意放棄這黑山頭和整個十裏山頭。
“不錯,我從來沒有想過和朝廷做鬥爭,朝廷那麼遠,我並不想去,我也沒有想過要離開十裏山頭。再說了要是……”
要是什麼莫宴沒有說下去,隻是微微笑著看著盧語蓉,這樣的大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雖然莫宴從來都是一個狂妄的人,可在這個女子麵前就不一樣了。
“其實,你要想做官的話完全可以的,憑著你的才幹和武功以及你在十裏山頭的這些戰績,你的成就一定比錢枉大。”盧語蓉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莫宴的崇拜,目光中除了夕陽便隻有莫宴微笑的臉龐了。
被自己喜歡的女子誇讚,那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莫宴並沒有打算爭辯,笑了笑道,“那麼你呢,從小在皇宮長大不好麼,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一個人愁眉苦臉的站在那裏,你別怪我多嘴,我覺得你並不開心,是這樣嗎?”
她是不開心的,這她連自己都瞞不過,所以也不想要瞞過莫宴,關於她的身世和經曆除了她的父皇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可是此時她忽然想對這個男子說了,不知道為什麼,隻是信任他,覺得他是可以信任的。“天山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皇帝的第五個女兒,是皇後和皇帝所生,太子的親妹妹。按理來說這樣的身份應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可是事情偏偏不是這樣。因為我是皇後所生,所以其他的公主都排擠我,隻要一有機會便想著法子的刁難我,而我的親哥哥太子,也想著辦法捉弄我,因為隻有我出醜了眾人才會將更多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而不是我這個皇後親生的女兒身上。至於我的親生母親,她對我並不好,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是太子的替罪羊,太子做的不好怪我,太子功課不好也能怪上我,甚至連太子打了人也是我被打。在外人眼中光線的五公主就是這樣的,我一直覺得這很不公平,直到後來父親告訴了我真相。”
盧語蓉說著頓了一頓,目光淡淡的看著莫宴。莫宴以為她勢必已經在哭泣了,可是那女子卻還是微微笑著,甚至連眼睛裏還是帶著笑意。
這讓莫宴很是吃驚,要知道換做是雷之語也已經哭了,可這個女子卻還在承受著。
盧語蓉看出了莫宴的疑惑,笑了笑道,“你一定在想我為何還能笑得出來,這樣慘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了,我為何還要笑,是這樣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麼,莫宴忽然覺得無比暖心起來,微微的點了下頭。“我一直覺得之語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可是之語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哭出來了,而你,為何還是這樣堅強,甚至連眼淚也不掉?”
盧語蓉笑著,將目光落在遙遠的天邊,天邊的夕陽已經沉了下去,晚霞泛著金色的光,外圍是紅色的,裏頭包著一個金黃的芯,遠遠看去,像是一個紅雞蛋。盧語蓉就望著那隻“雞蛋”開了口。“其實最初的時候我也還是會難過的,難過的時候就會哭,可是很小的時候我就同母後分開了,一個人住在笑語宮,身邊除了一個煙花再也沒有人真正的關心我,父皇雖然關心我,可是卻要將更多的經曆放在國事上,所以基本上我受了欺負沒人管,我不開心了沒人管,我身邊的小丫頭煙花雖然也會關心,可是她比我還要小。她看到我哭也會哭出來,那時候我就隻能反過來安慰她了,那種感覺很奇妙,此刻我已經說不上來了,隻是知道我比她大,我必須保護她。也許正是因為有小煙花,我才那樣堅強的堅持了下來,我是一個大人了,我必須照顧好我身邊的小婢女,這是我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