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時候,黑衣人神不守舍,錦盒將燃未燃,蕭瑜不再猶疑,撲地跪倒,叩拜已畢,起身便走。
他經過那黑衣人的身旁,那人隻是腦袋略偏,肩膀聳動,似乎是要閃身攔截,但隨即又若無其事的觀看書冊,放任蕭瑜走開。
蕭瑜來到門口,舉手拉門,隻見隨著他走動時的衣袂帶風,幾點火星從油燈前飄落,瞬間熄滅,旁邊卻又引燃了更多的藍色火星,先是如星星點點,隨生隨滅,後來漸次放大,便如藍花綻放,花瓣舒展,成片盛開。
當他拉開了一跳門縫,閃身出去,那藍花已然四散飄飛,有如蝴蝶飛舞,蹁躚於花叢草海,暖風吹過,綠浪連。
耳聽得梅姨喃喃道:“好美,這些蝴蝶,就如蕭郎為夫人燃放的那些……我要死了,蕭郎……你也來為我燃放嗎?”
蕭瑜回身望去,隻見油燈昏黃,映著那人凝神觀看的身影。
他翻動書頁,越翻越快,喉中發出野獸似的沉默低吼,似是已然發現不對。
幾粒藍色蝴蝶撲到書上,他焦躁之極,用手掌拂開,那藍焰卻忽地一聲,將書本點燃,藍焰暴漲,火光明亮,焦味四溢。
那人大驚,想要甩掉手背上的藍焰,孰知那藍色火焰甚為奇特,一旦沾身,便無法甩脫,碰到什麼,便將什麼燃著,本身的焰火,卻沒有損耗一星半點,絲毫不減。
那人察覺不對,撲地打滾,來回挪移,除了將房中的桌椅板凳,牆壁床鋪都點燃了之外,並無法熄滅身上火焰。
蕭瑜心中一動,暗道:“這藍色的火焰奇特無比,倒跟那賣藝的萬老頭所使的極為相似。”
他急步退走,忽覺腿上一緊,已然被那人單手拉住,往裏拖去。蕭瑜站立不定,滾倒向裏間,那人卻借力躍出,穿過門戶,便如一團橘黃色的大火球,來到庭院裏邊。
蕭瑜向前撲倒,褲腿上沾染了烈火。
他白日裏被那萬老頭的藍焰燒過一次,有了經驗,趕忙七手八腳的脫掉褲子,扔到裏間。褲子上的藍焰來回遊動,火焰吞吐,熱浪熏人,幸好並沒有引燃身上肌膚。
那黑衣人見狀,忙也急速脫掉全身的黑色外衣,又雙手起落交錯,快速無比的拍打身周,將身上的殘焰都接引到了一雙手套上,然後雙腕抖動,交互碰撞,將手套甩到了地上。
若非他見機明敏,又僥幸戴上了這雙手套,隻怕他空有一身本事,也難以逃出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災。
火勢向上竄起,尚未蔓延到門口,蕭瑜正要爬出,忽然聽到裏間傳來白宗正的慘叫:“救人呢,救命啊,失火了……”聲嘶力竭,慘厲至極。
蕭瑜急得連連跳腳,暗道:“糟糕,忘了這個壞蛋還在房中。”
他徘徊片刻,見房中煙霧彌漫,火舌已穿破房頂,燎向半空,但中間尚有一片空檔,似可容納行走。
他也不去想白宗正其人陰毒之極,跟來這裏的目的,正是要將他和親朋殺幹殺淨,不留活口。
他隻是認為生命至上,無論如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被烈火吞噬殆盡,而自己竟袖手旁觀,無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