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又道:“鐵,你有這樣的打算,原本並無不妥。那鄭因對你很有好感,要進一步俘獲她的芳心,想來問題不大。你這樣的人才智計,與她郎才女貌,也很般配。隻是,那鄭因似乎是出身於大戶人家,她的父母家人,未必能夠同意這門親事。而且,另有一個難處,不知道梅姨會不會喜歡鄭因和她的門第出身……”
劉鐵聽他談及自己的母親,笑容僵在臉上,聲調平板,道:“反正我所喜歡的一切,母親總是不喜。若是易地而處,由你提出,不管何事,母親總會欣然應允的。”
蕭瑜聽他的語氣,知道又觸及到了他的心事。那梅姨是劉鐵的母親,待蕭瑜親切慈和,視如己出,對蕭瑜這個親生兒子,卻過於嚴厲,處處責難。
蕭瑜認為這是人之常情,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劉鐵卻是母親偏心,從來對自己冷漠排斥,雖然含辛茹苦的將自己養大,但她喜歡蕭瑜多過喜歡自己,任何方麵,都是如此。
他對這個認識深信不疑,蕭瑜多次解釋開導,總是不能使他有絲毫動搖,便也就不再提起,隻是總刻意的回避,不去碰觸到他這個心病。
劉鐵完,似乎也覺得是言辭過於嚴厲了,強笑道:“母親害病嚴重,神智也有些糊塗了。咱們都一的長大,在街頭上流逛,又怎麼能是長久之計呢?等你攢夠銀兩,還了單伯的欠債,那就要靜下心來,跟著單伯好好的讀書。等到朝廷再次開考延士,就去參加會試,博取功名。以你的聰明穎悟,皇榜高中,隻是早晚之事。至於我嘛……”
他站了起來,在庭中負手邁步,神色間豪情萬丈,輕聲道:“我要另辟蹊徑,找到一個立足點,然後步步高升,慢慢抵達榮華,把握富貴。到那時候,蕭瑜,咱們聯手進退,縱橫鄉裏,要讓那元鋒和言老大這樣的人物,都對咱們忌憚三分。哈,那是何等的威風快意,單是遐想片刻,就讓人熱血沸騰,不能自已。”
劉鐵心情激昂,在院中來回踱步,龍行虎步,便如一個君臨下的霸主。片刻之後,忽地神色劇變,停下身來,向蕭瑜打了個手勢,隱伏在草中。
瞬時之間,又從一個蓋世英雄,變身成了趴地狗熊。
蕭瑜也聽到腳步雜亂,往這邊過來,忙也趴倒,鑽進了草叢。
他們抬頭看去,先是見到人影一晃,黃梁棟的肥胖身形從土牆上滾落下來,落地之後,短腿彈蹬,便像皮球一樣跳了起來。
但見他跑起來左肩高,右肩低,雙足起落,步幅極大,雖然氣喘如牛,揮汗如雨,倒也奔行迅速。顯見是疲於奔命,全力以赴。
他直向東麵那堵牆奔去,來到跟前,屈膝跳起,雙手搭住了牆頭,嘿的一聲吐氣,便躍身過去,隨即又慘叫一聲,腦袋朝下著跌了回來。
他這一下是肩背落地,摔跌得頗為沉重,翻身爬起,還要再跑,嚴迅從牆頭縱下,飛腳踢中了他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