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明城。
半夜的明城格外醒目,燈紅酒綠,笙歌漫舞。
明城最繁華的莫過明月園,而明月一景,渲河最勝,渲河之美,莫過於渲河中央的忘返樓。每至夜晚,槳聲燈影裏,總能見到一些別樣的景致。
此時渲河上,船影憧憧,燈火闌珊。有人挑著燈籠,伴書夜讀;有人結伴而行,談風弄月;有人對酒當歌,暢懷痛飲;有人手投河燈,訴情懷。
他們三人一群,兩人一組,唯有渲河中央的一艘殘破的船,格外顯得刺眼,仿佛與這一切格格不入。
船上亮著一盞油燈,一閃一閃地,仿佛地間的一點塵埃,有風吹過,那油燈卻是更加的刺眼。
船鉉上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劍眉朗目,身著白衫,清風徐來,他兩額的鬢發微微飄起,顯得有些孤獨。
“五年了,這裏還是這般模樣。”望著渲河,沈譽想起了五年前的場景,那些場景裏,有淒苦,有寒霜,若非師父,隻怕他早已不在人世。
沈譽走了一,終於到了明城。
“師父,您放心,孩兒一定會找到師兄們的。”沈譽與許墨下得山來,便分頭行事,因為師父差遣,二師兄三師兄受師命前往德陽陸家堡,賀陸老爺子的八十大壽。而四五六三位師兄卻是往西而去,前往白頭山參與抵禦魔教餘孽。
沈譽知道要找一個人難如登,況且二師兄三師兄若是回來,必經明城,是故便在此地等著。兩位師兄已離山半月,若是不出意外,隻怕也就這兩便可到達明城。
船緩緩劃動,不多時便已靠岸,岸邊有一處三尺多寬的石梯,石梯兩旁是漢白玉圍砌的圍欄,雕梁畫棟,極是美觀。
沈譽走上石梯,圍欄內,一棟壯觀宏偉的樓閣映入沈譽眼簾,沈譽十歲時曾遠遠觀望過,如今靠近了看,更覺雄壯。
樓閣門頂處掛著一張金色匾額,約有一丈來長,上麵刻寫三個大字,忘返樓,字是草書,筆走龍蛇,輕柔寫意,直抒胸臆。
忘返樓,取其流連忘返之意,忘返樓內,吃喝嫖賭一應俱全。門口處,處處是絡繹不絕的人群,吆三喝四,好不熱鬧。
在莫幹山時沈譽曾聽二師兄三師兄過,不進忘返非男人,二師兄還信誓旦旦的對他,改一定帶他到往返樓快活一番,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沈譽在心裏道:“看來兩位師兄一定是這裏的常客。”
沈譽不知道如何才算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過既然到此,沈譽還是決定進去一探究竟。
沈譽進入大門,一股濃鬱的肉香味頓即撲鼻而來,屋內碗筷碰撞聲,猜拳劃酒聲響成一片,沈譽心道:“原來是家餐館。”
沈譽一掃四周,找了一處靠窗的地方坐下,叫來兩個菜,自顧吃了起來。
沈譽一邊吃,一邊聽屋內的吃客閑聊,沈譽左手邊的桌旁,坐著三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衣著華麗,一看便是富家子弟。
看那三人臉色,著急中帶著興奮,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麼。
其中一人道:“你們那趙鈴兒真的是趙鈴兒麼,我真想看看她的廬山真麵目,是否擔得起忘返樓第一花魁之名?”
一人道:“趙鈴兒可是魔教教主,那可是一個男人,此趙鈴兒又豈是彼趙鈴兒。”
另一人道:“無論如何,待會一看便知。忘返樓第一花魁豈會是浪得虛名,就不知兩位兄台的銀兩準備充足了沒?”
“趙鈴兒?”聽得三人對話,沈譽心內一驚,暗道:“不可能,隻怕這是忘返樓作的一個噓頭!”
趙鈴兒,此乃魔教教主,二十年前便已盛名於江湖,沈譽曾聽師父過,江湖上能與至尊青城子抗衡的人,唯有一個趙鈴兒。
就在此時,忽聽一人吆喝道:“時間到了!”待沈譽回過神來,整個屋內早已人去樓空,唯有樓上的燈火,更加炫目奪人。
沈譽跟著走上樓,隻覺樓上比樓下更加寬敞,二樓的正中是一個十丈寬的圓形樓台,樓台上繁花似錦,恰如三月花海,仿若人間仙境。
樓台四周,置放著數百張古典雅致的桌子,每一張桌前分別站著兩個如花一般的少女,千姿百態,花枝招展,圍著桌上的客人,一顰一笑,極盡婀娜。
沈譽就在樓台後的角落裏,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那裏隻有他一個人,桌上是一壺溫熱的酒,一盤泛著花香的糕點。
沈譽不會喝酒,但聞著壺內散發出來的酒香,他突然忍不住想要喝上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