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就有人,這姓王的將軍該就是個騙子。
王將軍更是惱怒,可他始終拿不出江城百姓要看的公文。
憤怒的群眾更是揮舞著拳頭叫他滾蛋。
王將軍到底帶了兵士來的。他底下的兵士雖不是吃素,但見惹了眾怒,便也提醒他幹脆走了的好。
“如何能走?怎麼能走?到底老宰相交代我辦的事兒一概沒辦呢。我若回去了,非但要挨一頓責罵不,更別提升官發財了。”
王將軍不願走。
人群就更少量了。
這個當口,那錢五果然拎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又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來了。人群即刻發出一陣歡呼。
錢五身後,果然跟著一個鬢發鬆亂的妙齡女子,此女正是那老員外的女兒。父女家人相見,抱住大哭。
不肖,此時街上所有的人都知曉,這女子果然就是錢五救回來的。
錢五假意叫來幾個羅羅,命他們押送這個所謂的“采花賊”,帶去王家大院,他要用江湖的手段結果了這個賊人。
老員外就帶著家眷對著錢五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老員外要送錢五許多許多銀子,即使賣房賣舍,也決不虧了這個人情,錢五就是他們一家的恩人。
人群也感動了。
有人別看這錢五出身草莽,關鍵時刻,竟是比那薛仁村高尚一萬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錢五以前幹的啥,江城百姓決定全不計較了。他們紛紛上前,掏錢請錢五去飯館吃飯喝酒。
錢五一一搖頭。
那王將軍可就受不了了,他被江城百姓冷落了。豈止冷落,還有失落。可他又不甘心走。
這個時候,溪墨就從茶樓下來了,施施然地走到王將軍的身邊。
“你是何人?”
溪墨便道:“我是織造史淵的兒子。”
王將軍自然聽過史淵的名字,和老宰相也有往來,都是一派的人,王將軍處於劣勢,非常需要有人援助。這個時候,溪墨的出現,簡直雪中送炭一般。
“都是故人,都是故人。”
王將軍以為,史淵的公子史溪墨出現,便是與他情的。不曾想,這史家的公子卻也好言好語勸他離開了事。
“犯不著和這些無知百姓計較。”
“你……我確實是奉了命來的,隻無公文。你好歹與我幾句。”
王將軍認為,史家是大戶人家,史淵的公子一開口,與人群還是有一定威懾力的。溪墨就笑:“將軍還是聽我的,我這是肺腑之言。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
王將軍一時就猶豫起來了。
“將軍真需聽我的。這錢五如此囂張,擺明是得了江城百姓的支持。如此還怎麼捉拿?且他又未曾幹過傷害理之事。這下更是將功贖罪了。”
王將軍沉吟良久,一聲歎息:“如此我真該走?”
“很該。”
“可我……可我……”王將軍想告訴史溪墨,他還有一樁隱晦之事,但到底不能泄了口風。可要不,心裏也憋屈。不如,將此事托付史淵的公子。此人是史淵的兒子,自然也都是一個派係的。他是江城人,有他幫著打聽尋找,自然更是便宜。
這王將軍就將溪墨自己人待了。
他壓低了嗓音,拉著他到了街上一個角落,如此這般地了幾句,溪墨即刻明白。他也疑惑:原來先帝在江城還遺留了一個孩子,昏君便是知道了首尾,欲斬草除根了。
“將軍可知是哪家的女子?”
“不知道,若知道,也就不這樣難辦了。你是本地人,你幫著打聽,若知道了,不會少了你好處的。”
溪墨點頭。
王將軍又頹喪道:“到底我不該來。這江城有些邪門。人邪門,事邪門。那薛仁村也是混賬透頂,但我回去狠狠參他一本。這樣的人就不該當官。雖沒有哪個當官不貪的,但緊要時刻,也得站起來做做樣子,撐撐門麵。他可倒好,一概兒卷起金銀不管了。”
溪墨也恨仁村,就接了他的話茬道:“卻是如此,這樣的人就該殺頭了事。”
“對對,就該殺頭。”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王將軍發覺再呆不妙,還是蔫巴走了。
他這一走,後腳兒,這錢五就對著史溪墨猛然跪下。溪墨一驚。他和錢五商榷的可沒這個戲碼。
老員外一家都是演戲的。
自己和錢五也不過在演戲。
如此跪下,他這是為哪般?
溪墨叫他起來。
錢五偏不肯起,當著街上百姓的麵,錢五的聲音異常誠懇:“史家大爺,您救了我。您是我的再世恩人,我的親爹親娘都是不能和你比的。”
溪墨詫異,這錢五到底想什麼?
圍觀人群也很詫異,也很好奇。
錢五非但不起來,聲音還哽咽了:“史家大爺,若沒有你,我還是那不知好歹的強盜,隻往水路裏越走越深的,是你讓我迷途知返。我謝謝你,我謝謝你八輩祖宗……”錢五又咚咚咚地給溪墨磕頭。
錢五自然不便方才的一出戲,但他真心感激史溪墨。
若不是有他,自己定在邪道上越走越遠了,是史溪墨及時地拉了他一把。沒錯,他也想過招安。但那更是一條邪路。如今昏君當道,下一團亂麻。他還想著招安,那就是助紂為虐。
唯有跟著史家大爺,去燕山,走另一條道路。
因為有了方向,有了目標,錢五的內心異常堅定。他已在心裏發了誓言:以後不管怎樣,都要跟著史溪墨,護他左右,當他保鏢。
如此一來,這史溪墨在江城中的威望就更高了起來。
本則,史溪墨的名聲兒就不壞,隻是他保持了刻意低調。想不到全城人中,令錢五害怕和尊敬的,隻有這史家的大公子史溪墨。一時,就有人請溪墨幹脆入駐衙門,代理薛仁村行事。溪墨拒絕。
他像江城人保證,不管錢五以後在不在,不管有無太守轄製,這江城將會一如既往地安靜。
溪墨很篤定:一旦風聲過了,這仁村便會回來。可他一旦回,便也就是他的死日。到底他觸犯民憤大了。
溪墨並無官職。
他是史淵的兒子,也過了科舉,如無意外,朝廷也會授予一官半職。偏巧那一年先帝駕崩,死因有諸多疑點,待昏君上位,加之寧北王雲詹秘密造訪,溪墨便將當官的心事看淡了。
若他和錢五走人,那江城百姓就需自治,確實該有個人管一管才好。溪墨想到了一個人,柳劍染。他當即快書兩封,一封告知雲詹,不日自己就回燕山;一封告訴柳劍染,有關江城的事,溪墨知道他近來並無特別緊要的事,既如此,不如回江城。
那柳劍染得了書信,也快馬加鞭而回。
溪墨就捎帶上錢五,與劍染酒樓喝酒。錢五對劍染也是一樣的恭敬。
劍染就爽朗大笑:“溪墨,你的確讓我驚喜。”
“卻也不喜。那孤山的賊匪你剿的如何了?”這也是溪墨關心的。
孤山賊匪,不同錢五,都是一夥亡命之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且不知悔改。
“剿了幾個頭人,剩餘的我讓他們跑了。”
“為何?”
“剩餘之人,我一個一個地將他們的左耳剁了,一旦他們重出江湖,我便知道是誰,如此再剿卻也不難。”
“為何要這樣?”
“我喜歡這樣。”
溪墨想想,就不問了。到底劍染行事有他的道理,雖然古怪一點,但並不會出格。
柳劍染又對錢五舉杯:“賊人,我也敬你一杯。”
錢五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恭喜你,溪墨,又收下一個聽命的死士。”
溪墨就搖頭:“你還是點兒好聽的吧。”
那錢五喝了酒,心裏
高興,嘴上就開始胡謅了:“柳爺,我死不了的,一個算命的告訴我,這輩子,我有當將軍的命呢!”
柳劍染哈哈大笑。
“真的!”錢五又拍著胸脯保證。
柳劍染就道:“你有當將軍的命,那我就有當郡王的命!”
錢五著意拍馬,大著聲道:“我願柳爺夢想成真!”
那柳劍染看這溪墨一本正經的,突然就道:“溪墨,你可有找人算過命?”
溪墨搖頭。
“哈哈……溪墨,我若有當郡王的命,那你一定是個帥才!不不,豈止是帥才,興許有一日,你是萬人之上!”
溪墨就覺得這話太過了,叫他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