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襄陽城中表麵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十三匹戰馬在富貴客棧門前停下腳步。一位身材高大、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馬,徑直進了客棧。此人名為張俊,乃南宋名將,與劉光世、韓世忠、嶽飛齊名,戰功赫赫,高居廟堂之上。
上二樓,一行人在字號房門前停下。
張俊淡淡道:“守在這裏,任何人不得進入。”
“遵命!”
張俊這才推門進入房中,穿過屏風,一位身材高大、劍眉星目的中年儒士正靜坐桌前,正是蜀中唐門門主唐無雙。
唐無雙連忙起身,微一抱拳,淡笑道:“張將軍一路奔波,辛苦了!”
張俊走到桌前,隨手端起一碗茶水,一口氣飲下。放下茶碗,一聲輕歎,他才沉吟道:“唐門主,時間緊迫。”
唐無雙臉色微變,隨口問道:“怎麼回事?”
張俊低聲道:“韓世忠雖屢次觸怒顏,卻從未威脅到皇位。在皇上心中,要對抗金軍,守衛國土,唯韓世忠可擔此重任。因此,皇上留了一手。他並未將聖旨交給我,而是讓宗芳前來傳旨。宗芳一家與嶽飛淵源頗深,因風波亭一案,一直對秦相爺與我懷恨在心。此行,一旦讓宗芳見到韓世忠安然無恙,將再無回旋餘地。”
唐無雙神情凝重,沉吟道:“不知張將軍有何打算?”
張俊微微歎息道:“我本想就此作罷。”
聞言,唐無雙隻覺心中一凜,卻並未開口,隻是靜待下文。
張俊自嘲一笑,繼續道:“或許是人老了,膽子也變了。幸虧秦公子膽識過人,一語驚醒夢中人。就此作罷,便是欺君。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隻要不落人口實,秦相爺便可保我性命無憂。隻是,要有勞唐門主了!”
唐無雙淡然一笑,輕聲道:“張將軍吩咐便是。”
張俊低聲道:“聖旨明日才到。待會,我就去將軍府一探虛實。若韓世忠果真臥病在床,那我們便順水推舟;若韓世忠是在裝病,那我們便一不做二不休。”話間,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唐無雙微微點頭,正色道:“我們已做好最壞的打算,隨時可以動手。”
“如此甚好!”
一陣馬蹄嘶鳴聲在將軍府門前戛然而止。
一行十三人翻身下馬。
一名將士走到門口,遞上拜帖。
守門軍士接過拜貼,隨手打開看了一眼,朝張俊微一抱拳,淡淡道:“張將軍稍候!”話音未落,他合上拜帖,轉身朝府內走去。
“竟敢讓張將軍在門外等著,真是狗仗人勢,豈有此理!”有人憤憤不平。
“我們幹脆直接闖進去,看誰敢攔?”有人怒不可遏。
敢怒敢言也就是出口惡氣,至於闖將軍府,不過而已。
張俊輕哼一聲,淡淡道:“都閉嘴,不忍則亂大謀。”
不多時,一個灑脫淡然的年輕儒生迎了出來,正是韓義。他微一行禮,笑著道:“將韓義見過張將軍!”
張俊微微頷首,淡笑道:“莫非少帥不打算讓在下進門?”
韓義連忙道:“豈敢?張將軍快快請進!”話間,他微微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俊隨口道:“少帥請!”
之後,二人聯袂走入正門,穿過前院,在正廳內坐下。
“請用茶!”很快便有丫鬟奉上茶水。
張俊用左手輕輕地把玩著茶杯,神情變得凝重,沉吟道:“聽聞韓元帥臥病在床,在下覺得蹊蹺,專程前來探望。敢問少帥,這其中可有隱情?”
韓義微微歎息道:“不瞞張將軍,此中確有隱情。”
張俊臉色微變,沉吟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義壓低聲音道:“父帥並非生病,而是遭人暗算,身中奇毒。”
“啊……”聞言,張俊忍不住驚呼出聲。他又問道:“韓元帥素來謹慎,怎麼會遭人暗算呢?”
韓義輕哼一聲,冷笑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家賊更難防。”到這裏,他傾耳細聽,見四下並無異常,這才輕聲道:“此事關係重大,還望張將軍守口如瓶。”
“這是當然。”張俊一臉嚴肅。
韓義輕歎一聲,緩緩道:“那日,偏將林海在父帥酒中下毒,得手後,他還想揮劍刺殺父帥。幸好將及時趕到,父帥這才保住了性命。可是,那酒中之毒好生厲害,若非父帥及時運功壓製毒性,又未與林海交手,否則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