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微微暖色的桃花,那些燈花撲簌中的低眉,還有那些親吻甜蜜,都像是被風吹走的流沙。
她踏著平靜的步伐,手裏墨色的蓮花光芒大振。在阮眉驚駭之中,她的身影在光輝裏隱去,隱去。像是從來都沒有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過,白子,或者酒仙姬醅。
墨色的發絲像是盛開在水裏的妖嬈花朵,睚眥安靜地睡去。他不會再記得那年桃之夭夭,有個少女喝醉了掉下樹去。也不會再記得那一年陽光正好,他一劍劈開了誰家的門。更不會記得,不多時之前,他們在昆侖山上,對著昆侖穴和大海的方向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他隻是在朦朧之中,感覺到有微鹹的水掠過他的唇瓣。那種味道,很像是他剛剛出生看著天地之時,那些坐落在冰霜之中的美麗鹽湖。那樣的水,又苦又澀,幾乎能讓自己嘔吐出來。可是,那樣的味道,卻讓人心疼。在鋪天蓋地的黑暗到來之前,他也想伸出手拉住遠去的身影,憑著自己的感覺呼喊不要離開。可是,等到光芒盡去,呼嘯的寒風掃過眉目,他才感覺,在心的某一個地方,空了一個很大的位置。
隻是空了,不疼。不疼,是因為他忘了疼痛是什麼感覺。
身體像是墜入無底的深淵,所有的意識都在拚命呐喊著別走,卻依舊無法抵抗,直到所有的意識都覆滅。
“今後決定要去哪裏?”
蘩衣問。
“我要先找到附和下一個祭奠魂燈的妖獸,用它的魂魄點亮魂燈。”姬醅冷聲道。
“可有人選?”旱魃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嫣紅的顏色看起來讓她比較滿意。
“巴山楚水之地,妖獸混雜。那裏也不容易被天界的人察覺,我知道梓硯此時必然會帶著法器來追殺我。不如兵分兩路,姑姑和蘩衣你們去雲夢澤,我去巴山。”
“自己小心。”
旱魃關照了一聲,立刻閃現離去。隻是蘩衣並沒有及時動作,他看了姬醅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離開了。姬醅雖然有些疑心蘩衣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留給她,但是看他最後還是走了,也就沒有強留他。
心裏雖然還會隱隱作痛,但是,比起自己的責任,她已經漸漸學會放下了。
在紫色雷火撲下的那一個瞬間,她甚至會想,睚眥會不會因為她而死去?倘若命運不公如此,她也做不到對他的一切熟視無睹。她隻有把他深深地藏在自己的心裏,深深的,盡管會隱隱作痛。
此去巴山楚水,她是為了一隻妖獸的命而去。九州動亂,命懸一線。沿途都能聽聞皇帝荒淫無道,縱情聲色。她不敢相信那是她認識的那個勵精圖治的人,也不甚明白到底是什麼讓他這麼放蕩?
大穎建國也不過短短三十多年,他難道想把祖宗基業毀於一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