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鄒清睜開眼睛,看到在天花板上亮起了五光十色的霓虹,他知道窗外應該已是傍晚時分。
把手伸入枕下,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麵圓形的銅鏡。
鏡是古鏡,在感受到他手的溫度之後,雕刻細致入微的銅製鏡身中,一條雕刻著豹紋的尾巴快速卷曲起來,鏡身之內也響起了一聲輕脆的“叮”的聲音,這聲音有如玉器環佩撞擊般悅耳。
鄒清看到鏡麵毫無波瀾,這才不再注視銅鏡,從胸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麵銅鏡是他的貼身之物,在過去的十八個月中,不止一次的救了他的命。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起床之後的第一站變成永遠蓄滿了無根水的浴缸。
入水的一瞬間,冰涼徹骨的冷水一時間輕起微瀾,每一個水滴像是有了靈魂似的從浴缸邊緣快速遊向鄒清的身體,它們似乎是在不斷的努力著想要鑽進他的體內一樣。
鄒清手握著銅鏡,眼睛裏的紅色血絲開始慢慢消退。隻有這樣鄒清才能確定自己已經真的醒來,也隻有這樣,他才能讓自己手臂的結合處不再那麼痛癢難耐。
看著那條仍然略微泛著血紅色的左小臂,鄒清再次想起那個讓他不堪回首的夢靨,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和記憶猶新的場景幻化成虛空中的幻境呈現在他的麵前。
可如果那些經曆真的隻是一個夢,那該多好啊!都說本應無悲歡,可如果沒有了悲歡,人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一陣門鈴聲,打斷了鄒清的有如夢囈般的回想,通往二樓的木梯嘎吱作響間,兩個穿著各異的年輕人站到剛從浴室出來的鄒清麵前。
“出發吧!”
手持一杆金笛的年輕人說完話,揚著嘴角用修長纖細的手指按住金笛上的兩個孔,一陣短促有力的笛聲帶著些許調皮和鏗鏘的意味響起來。
“收了吧,我已經醒了!”鄒清對這個年輕人的行為顯得有些無奈。
哢、哢、哢……。
另外一個年輕人慢慢打開了自己手中的鐵扇,發出了鐵器摩擦的聲音。
鄒清穿好衣服,看著金屬的扇麵上一股黑色的氣體形成的“誅夢”二字,沉默良久。
下樓之前,他走到二樓的窗前,看了一眼街對麵那一家亮著溫暖燈光的花店,隨即把手中的銅鏡拋向空中。
一陣青光閃過之後,三人推開門走到街上。
門上方的牌匾隨風搖曳著,在這漆黑沒有一絲生氣的夜晚,數不清的夢靨心魔裹在黑影裏,逐漸顯現在三人遠處的各個地方。那些黑影盤旋變化著,偶爾從裏麵露出來的猙獰麵目,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略有涼意的風,同樣把遠處那些淒厲、詭異分不清哭與笑的聲音忠實的帶到三人的耳中。
“走!”
鄒清不再過多言語,手中的銅鏡在一瞬間青芒大盛。他身後的兩個人相視一笑,也揮手祭起自己的法器。
濃黑如墨的夜色中,三個人的身影籠罩在青、金、墨三色光芒裏迅捷的衝入附近黑暗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