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梨阿姨把曬在外麵的紅薯幹收進屋內,我坐在爐火旁看著電視機裏麵歡快的《老友記》。外麵下起了小雪,我站起來隻覺得周身溫暖,出去降降溫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傑梨阿姨的紅薯幹是特意做給我吃的,原因是三天前我說我有點想家裏的紅薯幹。
於是我拿了一點紅薯幹就跑了出去,身後是傑梨阿姨的叮囑“注意別感冒啦!”。
雪突然下大了,我便看上天,哇,灰蒙蒙的,除了雪,還是雪。
我衝進尚未被染指的雪裏,一個大字壓下去,哇,這一刻的蘇爽簡直了。
簡直了。
“叮咚。”
就在我心情高漲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口袋裏麵的手機響了。我打開一看,是煜涼發的消息。
剛剛那麼一瞬間,我差點以為自己不是他的,而是屬於我自己的。
可能是睡在雪裏大量散發熱氣,我現在冷得有些打顫。我爬起身來,看消息。
“今天中國端午節,你一個人還是和別人過?”他問。
他一向冷熱無常,似乎對人情世故相知甚少,他能說端午我便覺得驚奇,而且距離上次聊天是多久了?
三個月?
自從我來堪培拉三年,他變得越來越話少。本來話少,更不用說是手機聊天了。我甚至還能想起他上次說了什麼。
他好像說的是讓我每個月都給他發一條新年快樂。真是神經病,不過我照做了。這次又不知道想幹嘛。
“對啊,我和房東阿姨一起過,她還給我做了紅薯幹。”我想想有些不妥。
重新編輯了一下,“我一個人。不過房東阿姨很貼心。”
不要命才會跟他說我開心,這一點我出國前就明白了。
可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心靈感應我,就在我自認為消息沒能體現出我的快樂的時候,他回我一條消息,“我想要你回國。”
煜少爺,果真少爺。
“不行啦,學業未完成。”
“你少騙人。留學隻要一年,你都去了半輩子了,研究生都讀完了吧?”
煜涼回得很快,可我卻不敢看手機了。這手機變成了我和煜涼唯一的交集,也變成了我唯一的噩夢。
隻是,我不能違抗他。
我的命是煜涼的。
六年前,我十八歲。都說十八歲青春正好,歲月無憂,我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一切。
爸爸,媽媽,小黃,都走了。
我也應該走的。可是爸爸還清醒的時候跟急救醫生說,所有的熊貓血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