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雲州太學(1 / 2)

“姓名。”

“季牧。”

“哪兩個字?”

“季節的季,牧場的牧。”

“祖上做什麼的?”筆官懶洋洋道。

不等季牧說話,一個棗紅臉色的中年人搶前一步,隻見他清了清嗓子,緩悠悠道:“循河水以為舍,牧牲靈以為生,感上蒼之憐佑,雖千載吾……”

“說人話!”

“放羊的。”季牧實話道。

啪的一聲,筆官把筆往案上一摔,直勾勾盯著那中年人,“老倌!這裏是雲州太學!雲州太學!”說話之間指著頭頂的大匾,上書“祥雲騰州”四個蒼勁大字。

“大人大人!”季連山擠開季牧,慌步走上前來,“我兒來自西部世界,聽說太學已有一百三十多年沒有招進西部子弟,您能不能網開一麵,不求畢業,也給個肄業的機會不是?”

“你這叫什麼話!”筆官突然義正言辭了起來,“一個想入太學的人,不以畢業為理想,如何對得起太學的初衷和良苦!”

季連山暗暗叫苦,心說這筆官扯虎皮拉大旗,雲州太學一屆能畢業幾個,難道心裏沒點數嗎?

“是是!”但也隻有點頭哈腰的份兒,想入太學,步步都是險關,別看這芝麻大個筆吏,說拍死就能把人拍死。

見季連山態度不錯,筆官才又開口:“再者說了,一百三十年怎麼了?太學招生何時以年份計算了?照你這麼說,若是有人在哪躲上千年,太學還要親自上門去請不成?”

“是是!”

“不招就不招,廢話真多!”季牧啐了一口,轉身就往外走去。

“哎你個小羊倌!這裏是太學招生處!你態度端正點!”

“我去西部躲上千年,有種你來抓我啊!你個筆痞子!”

“你他娘說誰痞子!說誰痞子!”

季牧轉過頭來,冷望著那筆官,“你最好和太學沒關係,不然這種張嘴閉嘴他娘的,簡直侮辱了痞子!”

“回來!你給老子回來!”

客棧裏,季連山一臉愁容瞅著他的兒子。

“你不想入太學也就罷了,罵那筆官做什麼!”

“斷了你的路,我就是不想上什麼太學!”

“牧兒呀,爹當年和太學隻有一步之遙,都看到太學府的青磚了。那時爹就覺得,有我這敲門磚在前,我季家子弟總有一天會踏進太學的門檻!”

“爹,你不該強迫我走你的路,我有我的路!”

季連山顯得比季牧還委屈,慘聲道:“我也想讓你走自己的路,可你的路就是早上趕羊出去、晚上趕羊回來的路呀!”

“我不管!”季牧拿被子包住頭,往那一縮就不動彈了。

季連山口渴得不行,把那茶倒出一排,一口一杯跟比賽也似的咕咕喝完。

屋內靜默下來,季連山盯著兒子的屁股,一時五味雜陳。倒也不怪季牧如此抗拒,此來九雲城是騙季牧來城裏置辦節貨,再過半個多月就是西部世界最大的節日——牧火節。

其實那些東西早讓其他族人操辦了,季連山帶著季牧來,就是為了趕上這個雲州太學招生的日子。季牧今年都十五歲了,太學招生的年紀就是十三到十五,今年再不來試就徹底沒希望了。

話說對這個獨苗兒子,季連山也是無奈得緊,這家夥從小就喜歡放羊,而且是一把絕頂的好手。別人放羊累得屁死,季牧就往那山頭上一坐,羊走的遠了他就吼一嗓子,那羊群就乖乖得掉了頭,圍著他一吃就是一天。

“季家小子會放羊”,周邊之人本是真心的誇讚,但季連山卻覺得老臉擱不住,他覺得是個人就會放羊,這算哪門子本事?季家到了他這一輩,雇得起幾十上百個羊倌,自己的兒子怎能就這樣過一輩子?

“牧兒,你養足精神,咱明兒再去試試!我還就不信了!”季連山語氣高昂。

被子一掀,季牧坐了起來,“沒用的,說來說去你就倆詞兒,不是西部世界就是一百三十年,這種東西人家根本不認。”

“怎就不認!”季連山急道,“太學就是對西部世界有偏見,咱鬧它一鬧,看看上麵的人怎麼說,不和那狗眼看人低的筆官一般見識!”

“你想怎麼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