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銘苦笑一聲,將周小江抱到膝上,“爹怎麼會生氣呢,爹隻是擔心,萬一你娘受傷了要怎麼辦?”
“娘說她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周小江說道。
唐銘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也想跟著去?”
周小江有點猶豫地點頭:“可是娘說如果我也走了,爹會很寂寞的。”
唐銘無奈地搖頭,“你娘總是能把所有的都想到。”
周小江任由唐銘抱著自己。也漸漸深了,他們父子就在歇在中宮中。黎明迎接晨曦,他們一起醒來,一起走出中宮。天空又放晴了,隻是不知道江南又是怎麼一種景色。
早朝過後,周天宇留了下來,“淼兒去了江南?”
唐銘頷首,沒有回答。周天宇輕歎一聲:“爹娘知道了又該擔心了。”
唐銘手指習慣性地輕敲桌麵,目光穿過帷幔望向外麵,似乎飄得很遠。
“她說她是皇後,就得為百姓做點事。”唐銘輕笑道,“天宇,我怎麼覺得我欠她的越來越多了?”
“娘娘,那瘟疫可怕嗎?”小荷在收拾這行囊,不安地問道。
蘇淼隻覺得好笑,“會死人呢,你覺得呢?”
昨晚淅淅瀝瀝地又下了一晚的雨,對於江南受災的群眾來說,應該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吧。
因為下雨,道路變得泥濘,蘇淼便棄了馬車。越接近江南,小荷峨話越少。
終於在三天後到了嶺南。城門大開著,放眼望去,見不到幾個人影,倒是躺在路邊的屍體看到了好幾個。
小荷嚇得直哭,她從未見過這種場麵。蘇淼一直沉默,她也無暇去安慰小荷。
進了城,正好遇到了太醫院的白太醫。
白太醫正好抬著一個病人過來,見到蘇淼,愣了好一會,“皇……”
“太醫,我懂醫術,我能幫上什麼忙嗎?”蘇淼趕緊打斷他的話。為了方便,她和小荷都著男裝,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好一點。
白太醫頷首,“稍等,容我將這位病人安置好。”
蘇淼忙跟了上去。臨時搭建的醫帳裏麵躺了十來個病人,蘇淼沒有進去,在外麵等著,聽著那些人沉重的呼吸以及時而傳來的呻吟聲,小荷哭得更厲害了,“娘娘,我好怕……”
蘇淼搖了搖頭,“你去找個地方將行禮放下,如果真的怕就不要出來,晚點我過去找你。”
這裏雖然沒有下雨,但是天氣還是十分悶熱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腐敗的味道,聞之真真惡心。
“娘娘,把這個戴上吧。”白太醫拿了麵巾給蘇淼,“這裏的情況還不算最糟的,我們正好缺人手,娘娘如果真的能夠搭上手,臣替這裏的百姓先謝過娘娘的大恩。”
“白大夫言重了,”她將麵巾帶上,“我先四下看看。對了,白大夫不用叫我娘娘,在這裏,我隻是蘇三水,一個三流的大夫。”
白太醫怔怔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蘇淼想要先了解這裏的情況。她之前從未遇到過這麼嚴重的災害和瘟疫。這裏離嶺河不遠,好在有人切斷了往下遊的水源,由士兵把守著。
安放糧食的地方,也有士兵把守,蘇淼心中泛起苦澀,在生死麵前,為了不引起爭搶,所有的物資都有軍隊來看守發放,這樣才不失公平。
她突然想到了胡坤,他既然在這裏,這些士兵是不是也是聽從他的安排。原本想要拉個人問問,突然聽到白太醫喊了聲:“快,拿擔架過來!”
蘇淼忙跑過去,“怎麼回事?”
“這人是從已經倒塌的房子裏找出來的,身上被老鼠啃過,快抬到那邊的空地,如果再染上鼠疫,那就完了。”白太醫不敢有一刻的耽擱。
蘇淼大驚,望過去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那人的頸項紅腫起來,上麵有大如銅錢的血斑,已經潰爛。他身上也布滿了被老鼠咬爛的傷口,散發出陣陣惡臭。
“這……”饒是她見過各種傷口,第一次被這種場麵嚇得手發抖起來。
他們將那人抬到圈出來的空地上,白大夫用剪刀剪開那人的衣服,隻見他的腹部有個大窟窿,隱約可見裏麵的內髒,看著十分可怕。
白太醫皺著眉,“快,準備燒酒清洗傷口,將他的衣物全部燒掉。再派人去看看其他人,是不是也有被老鼠咬過的,全部抬到這裏來!”
蘇淼手一抖,忙將酒遞過去,“沒有麻沸散,他能夠受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