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人，”天帝虛弱地說道，“你細細聽寡人說……”
蘇淼找來枕頭讓天帝靠著，她略帶涼意的手探上天帝的手腕，天帝有點驚奇地看著她，“你會看病？”
蘇淼凝神診脈，好一會她才回道：“隻是略懂皮毛罷了。陛下，你應該好好休息的，朝堂上的事就交給那些大人吧，陛下的龍體重要……“
“你怪寡人嗎？”天帝看著他悠悠地說道。
蘇淼一愣，她轉過身為天帝重新泡了杯參茶，“民女不敢。”
“那你為什麼離開？”天帝問道。
為什麼？蘇淼躲避著天帝的視線，將參茶遞到天帝的手中，“我能問陛下一個問題嗎？”
“你說。”
“冷宮裏的那位娘娘，陛下可好記得是誰？”這個問題蘇淼一直放在心中。
天帝的手一抖，茶杯差點打翻，好在蘇淼伸手扶住了。天帝雙眼突然放空，望向遠方。蘇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出了琉璃燈，並無其他。轉念一想，那個方向便是冷宮的方向吧，那個問題，她已經有了答案。
“寡人收回當初的話，”天帝舒了口氣，“銘兒確實與我不一樣的，看那個孩子我就知道了。”
“什麼？”蘇淼一愣。
“你們把孩子養得很好。”天帝突然有點欣慰，“看到他我就像看到了銘兒小時候。”
“小江確實很懂事。”一想到小江，蘇淼嘴角便有了笑意。
天帝點頭，“寡人一身中有很多女人，銘兒的母妃，皇後，還有蓮妃……”天帝似乎在回憶，“還有好多我都記不住了……”
“那陛下最愛的是誰呢？那位能夠被你放進心裏的人是誰？”蘇淼追問道。
“是誰……”天帝苦笑，“寡人不知道，寡人一生中，似乎都在與奏折政務一起，寡人能夠給他們的處了富足的生活好像就沒了。”
蘇淼看著眼前這位老人，這次見到與上次見似乎又老了好多，他的身子似乎真的到了極致了，隻是他在硬撐著。
“一直以為，站在銘兒身邊的人，是能夠給他幫助的。所以即使知道陵相的野心，寡人想著將他唯一的女兒許給銘兒為妃，陵相能夠安心輔佐銘兒。”天帝輕歎道，“可是我卻忽略了那位一直站在寡人身邊的皇後。”
“為什麼煜皇子不能為太子？”蘇淼問道。
“銘兒為太子有什麼不好？”天帝看向蘇淼，“寡人知道，你是好自私的，想要獨自擁有他，但是，他注定是屬於整個天下的，有很多百姓都仰望著他。”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她才難過，“我知道自己不配站在他身邊，我離開，是給自己機會，可是後來證明，我離不開他。”蘇淼吸了吸鼻，“我不敢要求陛下能夠認同我。當唐銘把箭對準了我，幹耶要他在我和嶺西百姓兩者選其一，我卻寧願他放棄我。”
天帝有點吃驚，“後來呢？”
“我現在好好的，嶺西也好好的。”蘇淼突然莞爾，“陛下，我不怕死，但是我怕與唐銘分別。我知道我的過去見不得人，身後也沒有什麼可以給予唐銘幫助的。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他累了，轉身能夠看到身後的我，能夠有個溫暖的懷抱就夠了。“
“即使不能坐上皇後的位置？”
“那隻是個噱頭。我與唐銘沒名沒分這麼久，早已經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了。”蘇淼很鎮定地說道。
“如果以後銘兒有了皇後，你的孩子也會成為別人的，這樣你也不在意？”天帝問道。
“唐銘不會。”蘇淼很肯定地說道。
天帝似乎被逗樂了，“你太天真了。”
“我相信他。”
“後宮的哪個女人當初不是跟你一樣天真，可是後來呢？”
“不是還有蓮妃娘娘一直得您寵愛，冷宮那位，陛下心裏也從未忘記過不是嗎？”蘇淼直直地看著天帝，“陛下深夜叫我來，難道還是為了勸我離開？”
“罷了，”天帝突然歎了口氣，“寡人老了，銘兒要怎麼做是他的事，如你所說，在銘兒累的時候，迷茫的時候，希望你真的能夠站在他的身後。寡人對不住他的母妃，也鮮少關心他，以後……”天帝說著聲音突然弱了下去，蘇淼抬眸一看，天帝已經睡著了。
蘇淼鬆了口氣，仔細打量著這位老人。好半天，她才起身，拿了毯子給天帝蓋上，走出寢殿，見吳存守在門口，“公公，陛下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