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麼樣了？”老人開口了。
席燕掀開被子站起來，很恭敬地站著，低聲回道：“感覺好一點了？”
那老人似乎並不滿意，“沒吃飯嗎？聲音那麼小？”
席燕身子一抖，垂著頭，“沒事了！”
老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蘇淼正好能夠看到他的臉。席燕有點不安地看了衣櫃一眼，然後低頭不語。
老人咳了聲，“看你的樣子也沒什麼事。我小子我已經抓來了，記住我跟你說的，明日要去官府，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席燕身子哆嗦起來，“是……孫兒知道……”
“知道還不去！”老人低喝了一句，蘇淼很清楚地看見席燕的腿打晃著，差點就摔倒了。接下來的一幕，蘇淼怎麼也理解不了。
席燕走到屏風後麵，端起盆，將盆中的涼水當頭倒下。嘩啦的水聲讓蘇淼一驚，沒一會，席燕渾身顫抖著走出來，身上不停地落下水滴，“爺爺放心……明日我定會一病不起的……”
老人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安靜地喝著茶，一盞茶完了，他緩緩起身，“可以了，去換件衣服吧。”但是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席燕看了眼衣櫃，然後搖頭，“爺爺，還是在等一會吧，這樣效果明顯一點……孫兒還撐得住……”
衣櫃中蘇淼手早已經握緊，到底是什麼樣的鐵石心腸，竟然這般對待一個孩子！
老人忍不住打量著席燕來，“看來你真的懂事了。這遭結束了，你去別院養著吧。”說完帶著人離開了。
等著房門合上，席燕終於忍不住跌坐在地上。蘇淼推開衣櫃跑出來，將席燕扶起來，“還好嗎？”她翻出幹淨的衣衫為她換上，見席燕不停哆嗦著，一把將她抱在懷裏，“為什麼要幫他？”
“如果不幫他，我就要被賣到青樓……姐姐，怎麼辦，我又要生病了。”席燕緊緊抱著蘇淼的胳膊說道。
蘇淼心裏很不是滋味，“你就這樣幫他？你可知道他要文軒做什麼？之前你也做過這種事？”
席燕一怔，別過頭去，“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蘇淼知道她在忌諱什麼，也沒有在難為她，“要喝點熱水嗎？”蘇淼說著起身去桌邊倒水，一模，竟然是冰的，臉上瞬間沉了下來，“你在這宅子裏，到底過著什麼生活？”
席燕哆嗦著，直搖頭。蘇淼歎了口氣，從懷裏摸出之前做好的藥丸，“把這個吃下，你可以舒服一點。”
席燕搖頭，“我不可以吃藥的，明天我還要上官府的，我一定要病倒……”她的呼吸已經變得沉重起來，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蘇淼撲過去，伸手探上席燕的額頭，“好燙……”
席燕原本就還沒康複，加上又淋了涼水，長時間沒有換衣服，病勢就來得很猛。來不及想太多，蘇淼將藥丸塞進席燕的嘴裏，她不能見死不救的。
蘇淼等了一會，見席燕呼吸順暢了點，這才起身離開。眼下她犯難了，要怎麼出去啊？
蘇淼在門口猶豫了好久，深吸了口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這裏是偏遠，下人不多的，蘇淼貓著身子，左躲右閃的，但還是沒有走出去。
“聽說了嗎？老爺剛才發火了。”
“可不是嘛，小翠剛好在他身邊服侍，結果嚇得茶杯掉到了地上，小翠直接被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可憐的小翠啊……”
蘇淼躲在花壇後麵聽到路過的侍女的談話一陣心驚，她放心不下，跟上那兩個侍女。
“老爺今天抓來了個孩子，唉，可憐的啊，不知道又要被送到哪兒？”
“噓，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恩，小心被聽見了，我們非丟掉半條命不可……”
“那孩子的娘親好凶悍，居然坐在門口不走……”
“看著吧，老爺會叫人將她轟走的。”
“說實話，看著真的好可憐的……聽說她的相公也是被征走的……”
“這個你怎麼知道？”
那侍女四下看了看，“我也是偷偷聽管家提起的，那一批走了好多……到現在都還沒消息呢，不用多想，定是凶多吉少了……可憐她的孩子，唉……”
“唉，老爺把他關在了柴房裏麵，還不許人去送吃的……孩子還那麼小，聽說今天吃了不少苦頭……”
“別說了，管家來了……”他們的聲音陡然沒了，蘇淼窩在灌木中，聽到有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