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相陵百川年近半百,麵若冠玉,斜眉入鬢,目光如炬,身材魁梧,他往那兒一坐,蘇淼都能感覺到他的傲骨英風。
蘇淼有不安地看向唐銘。在這之前,她有聽說過這位陵相大人。他本是北方人,追隨當時的天帝,在沙場中血雨腥風地滾過來,幾十年下來,大大小小幾百場仗,什麼世麵沒有見過。天帝登基後,就封他為開國大將軍,之後陵相長子繼承將軍之位,天帝便破格將他提為丞相。
蘇淼渾身不自在,她當然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即使肚子餓得直叫,她也不敢動筷子。“陵相大人,請。”唐銘端起酒杯敬陵百川。
陵楚兒坐在唐銘身邊,目光帶著挑釁是不是朝蘇淼看過來。那日在東宮外,她看得很明白,唐銘對蘇淼的袒護之意很明顯,即使她隻是一介農婦,有個孩子,如果父親知道了,定不會讓她受這般的侮辱的。
想到這兒,陵楚兒抱著唐銘的胳膊,嬌滴滴地說道:“太子,臣妾許久未與父親大人說說話了,臣妾去父親大人身邊坐坐可好?”
唐銘的視線略過陵百川落在蘇淼身上,隻見她臉都要埋到胸口了,麵前的餐食絲毫未動。唐銘點了點頭,“去吧,想來陵相也思念女兒了。”
陵楚兒莞爾一笑,起身走到陵百川身邊,執起酒壺為陵百川斟酒,“父親,女兒敬您。”
陵百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一口飲下。蘇淼看得目瞪口呆,暗暗佩服起他的酒量,從他坐下到現在,怕是已經喝了不下二十杯酒了,也不見他吃東西啊。
蘇淼隻覺得陵百川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教她覺得背上如扛了巨石,直不起腰來。
唐銘雖然為太子,但是對陵百川的態度極其尊敬,並且極委婉含蓄地表達了對陵百川功績的欽佩。
陵百川其實很高興,不過還是很謙虛地說道:“太子說笑了,老夫已經過半百,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化作一堆黃土了。老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楚兒,現如今她已嫁太子為妃,老夫也就放心了,定會竭盡所能輔佐太子。”
“陵相放心,本宮自然會對她好。”唐銘淡然地說道。
“有太子的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隻是這陛下龍體有恙,太子應該抓緊,如果陛下知曉有了皇孫,想必會龍顏大悅吧。”陵百川一口將杯中的酒喝下。
陵楚兒嬌羞地看了唐銘一眼,“爹,你在說什麼啊。”
“看看,還害羞了呢。”陵百川大笑起來。
蘇淼才加起來的肉丸子又掉回碗裏。她忍不住朝唐銘望去,見他麵色平靜,沒有一絲波瀾。恰好唐銘的視線投過來,與她的雙眸對上。蘇淼有點驚慌地低下頭,看著碗裏的肉丸子,隻是突然沒了胃口。
許是真的喝多了,陵百川拉著陵楚兒的手,“楚兒從小飽讀四書五經,女紅更不在話下,琴棋書畫,這京城我們楚兒說二,就沒人敢說一。縱觀京城內外,哪家姑娘有我家楚兒標致的?我是真舍不得啊,怕對不起泉下的楚兒她娘啊……”
陵百川這麼說,無外乎是說給唐銘聽的,也是說給蘇淼說的。他陵相是什麼人,蘇淼能夠坐在這殿內,定是與唐銘關係匪淺。他這般話,一是為了提醒唐銘,想要得到他的支持,必須對陵小姐好,不能再有其他人,二是提醒蘇淼,他家陵楚兒是金枝玉葉,是她這個粗枝大葉不能相比的,最好能夠知難而退。
蘇淼掃過陵楚兒和唐銘,的確,兩人不論身份容貌還是資質,都是十分般配,現在又有陛下的賜婚聖旨,唐銘既然都接受了,自己又在難過什麼?
唐銘笑了笑,“陵小姐確實是人中龍鳳。”
蘇淼低著頭咂舌,見他們開始一家人般閑聊,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
剛出了大殿,便有侍女迎了上來,“夫人,請隨我來。”
蘇淼愣了愣,“這位妹妹,你是在說我?”
侍女很得體地一笑,“是的,夫人,皇後娘娘有請。”
“皇後?”蘇淼暗驚,她這才進宮兩日,怎麼都驚動皇後了?
見蘇淼一臉茫然,侍女笑道:“夫人,不必驚慌,我們娘娘又不是什麼猛獸,不會吃人的。”
蘇淼有點不好意思,她撓了撓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夫人,請吧。”
孟桂蓮處也一直等著蘇淼的,從蘇淼踏入東宮那一刻開始,她就很想見見這個人。不想陵相突然到訪,她也隻好等待。侍女桐兒跑回來,“娘娘,不好了,皇後的人將夫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