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離開後,蘇淼在客棧住下。正如店小二所說,馬車確實沒有了,至於是怎麼沒的,蘇淼也無從得知。
是夜,蘇淼坐在窗前,看著皎潔月光下稍顯淒涼的大街直歎氣。她想起那位男子,城西朱家?
驕陽似乎,清風徐徐,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殺氣。蘇淼站住腳,抬頭望了眼天空,明明是豔陽天,卻讓人感覺分外冰冷。
金色華貴的馬車上,一名風采絕豔的年輕男子靜謐地坐著,靜若處子,眉角的朱砂淒絕豔麗,一身湖衣纖塵不染,如同清澈的湖水。
男子對麵,同樣一名絕塵的男子,他嘴角噙著一抹笑容,雙眼深邃不見底。他炯炯地看著馬車上的男子,“閣下看來是不懂江湖規矩啊。”
唐銘視線穿過那男子,在蘇淼身上一掃而過,“閣下不也一樣?”
“城西朱家你應該聽說過吧?”男子笑得有點囂張,“崖州城應該無人不知,除非你不是崖州人。”
“原來是朱少主,久仰啊。”唐銘鳳眸微凜,嘴角噙著意思不明的笑,“不過朱少主確實說對了,在下確實不是崖州的人。”
蘇淼眸底一閃,今日所見的男子,與那夜的完全不是一個人,他……他……好囂張!
蘇淼臉色如霜,僵硬蒼白,毫無溫度,她緊緊盯著朱希軼的後腦勺,仿佛想要看透眼前的這個人一般。
“那讓我來猜猜,你,可是後海縣新上任的衙官?”朱希軼清逸地一笑,“隻是我們崖州鮮少有官出現,這不得不讓在下很好奇,何大人的用心啊。”
早在幾天前,蘇淼便從店小兒口中得知了所謂的城西朱家。
後海可謂是西南的經濟中心,非常臀華,而崖州,毗鄰後海,守著一條重要的要道,是通往京城必經之路。朱家四代單傳,選現任少主朱希軼的名號在近兩年來就開始響徹大江南北了。
朱家兵器起家,富甲一方,少主朱希軼更是一個傳奇的人物。
十五歲接手朱家嘉業,進行行業改革,僅僅半年,便壟斷了崖州所有的礦山。兩年後,印有朱家標識的兵器開始傳入京城,朱家兵器利可削發,軍中的盔甲在朱家兵器麵前都隻能是廢鐵一塊。
不僅如此,朝廷一直有招納之意,朱家卻孤傲一方,兵器隻賣不送。朝廷私下有調查過,隻知道朱家與朝廷有著密切的關係,雖然不知道朱希軼在朝中有誰給他撐腰,可他在接手朱家的第二年就壟斷了朝廷的運輸,凡是經過崖州送往京城的所有東西,如果不經朱家之手,鐵定不能順利入京的。
沿途官員每次都想從中撈點好處卻遭朱家攔截,這倒讓貪汙受賄事件幾乎斷絕了。官員們恨透了朱希軼,幾次陷害都被朱家輕易躲過,上方偷偷也給了壓力,雖是一介平民,卻無人敢動其半分。即便是山匪,也會聞風繞開,不敢正麵與之發生衝突。
“朱少主,本官自是閑得無聊隨便走走,能有什麼用心,崖州本不歸後海管轄。”唐銘說得很客氣,也很隱晦。
崖州除了有一知縣,下麵再無其他官員。這崖州上下,誰人不知都是在看朱家的眼色過活。蘇淼突然意識到什麼,她透過朱希軼的肩膀看了唐銘一眼。
唐銘眉角的朱砂在陽光下斂盡豔色,豔麗又淒絕,眸光沉靜中又帶著些探尋。“有朋友自遠方,朱少主難道不歡迎?”
“怎敢。”朱希軼語氣陡然一變,“在下是怕怠慢了何大人。”
“朱少主總是稱大人倒是見外了。”唐銘咧嘴一笑。
“何兄,請。”朱希軼做了個請的姿勢。
“朱兄請。”唐銘從車上跳下來,走到朱希軼身側,含笑地看著他身後的蘇淼。
朱希軼淡淡地歎息道:“說來巧,蘇姑娘也來自後海,隻是蘇姑娘可憐,家中父母早亡,又被惡奴相欺,在下碰巧遇上,見憐準備接她過府。這朱府的人,我也會護她周全的。前塵往事過了便是過了吧。”
蘇淼抬頭看著他,這段話似真似假,那些她拿來搪塞他的話,難道他真的當真了?
唐銘深深地看了蘇淼一眼,笑道:“蘇姑娘有了朱家的庇護,日後自是不會再受委屈了。如此,甚好。”
朱希軼視線轉向唐銘,嘴角噙著謙和的笑意,“我剛好有一處莊園,何兄可願前往小住幾日?”
蘇淼一愣,轉頭望向唐銘。唐銘淡淡一笑,“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朱希軼既為朱家少主,莊園必定華麗壯觀。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蘇淼站在莊園的大門口時,仍然被莊園的規模嚇了一跳。
剛下馬車,已有管家模樣的老人帶著一眾人站在門口,見朱希軼過來,紛紛躬身行禮。朱希軼伸手一抬,眾人謝恩退成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