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華德不少見。
狄蒙很難想象被他輕描淡寫說過去的亡命逃亡會是怎樣的殘酷。
在一個本來應該在家族庇護下成長的雛鷹卻偏偏要撲扇著蹣跚著跌落懸崖的世界上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您還沒見過我殘忍的一麵，大人，可我是一個人在諾華德生存了四五十年的老家夥。”蘭托說。
“還有多久。”狄蒙吹著海風，沒有繼續上一個話題。
“已經到了。”蘭托指了指前方。
兩艘黑船已經在那裏了，一艘八十米左右，一艘隻有五十米。
他們的帆上染著黑色的染料，是一個鐐銬的圖案。
典獄司。
然而還有四艘船已經慢慢包圍了上來。
上麵染著猛鬼街的標誌。
“怎麼？蘭托大人這麼心急啊！難道現在就要開始包抄準備開戰了麼！”對麵那艘八十米的船頭上站著兩個人，一個青年人，一個和蘭托差不多大。
兩艘船離得很近，喊一喊說話就能聽見了。
青年並不出眾，穿著暗紅色貴族領的毛皮衣服，細膩的動物毛環繞在脖頸上，胸前繡著典獄司的圖案，左腰還別著一把佩劍，右手拎著一隻名貴木做的箱子。
雪迎著風打在臉和衣服上，衣服上已經掛了大片的白色。
說話的那個人也穿著暗紅色的貴族領，衣服上有繁複精致的花紋，厚實但不臃腫，腰板很挺拔，頭發沒有白，留的很長，蓬蓬的垂下來，胡子也很長。
諾華德無論男女都留長發，和胡子用於取暖。
蘭托並沒有回答他。
“看來是蘭托大人正裝出席啊，這麼多年了我們現在是第一次正麵碰麵吧，旁邊那位是你的朋友麼？不介紹一下麼？”墨本說。
“他不喜歡。”蘭托這麼回答，“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海藏，真希望我們一輩子都不會這麼見麵。”
“沒辦法，手底下的人也得喂飽啊，聽聽他們，多想取代我這個老頭？年輕人就是得有這種不要命的魄力啊。”墨本哈哈大笑，但是後麵的人並沒有喊出聲。
沒人敢。
這就是墨本在多克港典獄司的位置，與蘭托一樣。
說一不二，一人即可。
“朋友，在下蘇芬·赫拉查，一勳煉金術士，專修玄學煉金術一門，你速度可能要快很多啊。”墨本旁邊那人說。
然而狄蒙並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這種很愛自報家門的白癡，真的很無聊。
赫拉查？鬼知道是哪個家族，不過蘇芬這個名字還是可以給好評的。
“你的名字很好聽。”狄蒙還是說了一句。
蘇芬並沒有再說什麼。
“它快出來了，感覺到了麼？蘭托爵士閣下。”墨本微笑，胡子裂開露出一口白牙，他扶著自己的船。
狄蒙低頭看了看船。
它在顫抖，越來越強烈。
直至在瘋狂的搖晃。
四個人一起望向海麵。
一片黑色仿佛從海下昂起頭顱的巨獸，由巨船的殘骸揉在一塊的一群東西。
仿佛有藍幽幽的靈魂在上麵亂竄。
那就是靈魂，這艘船生前主人們的靈魂，在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