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披著皮甲的男子圍著他席地而坐,裏三圈外三圈一動不動,刀槍等兵刃歪歪斜斜地放在腳邊。
事實上就連皮甲也是歪歪扭扭的,根本就沒有穿好。
發生了什麼?和尚呢?
天草四郎左右找了個遍,最後隻能向坐在欄杆上的大江原等人詢問。
“噓——小聲點。”很誇張地縮著脖子,大江原臉上止不住地竊笑,“這些農民全都信教了,一切順利。”
眨眨眼,天草四郎不明所以:“可是……到底是怎麼回事?惠願寺的和和尚呢?”
“和尚啊,都被我殺了!剛剛你是沒看到……”
大江原吹牛剛開了個頭,一旁的千束善就一巴掌拍在他頭頂上。
“行了,沒你什麼事好吧!”
“是這樣的四郎,之前那些臭和尚能使用火焰魔術,農民很快就崩潰了。但就在這些臭和尚開始追擊時,他們突然就著了!沒多久就被燒成了黑灰!”說到這裏,千束善仍舊是一臉的玄幻,“天草大人就說——這是主的旨意,這些和尚妄圖侵犯褻瀆主的信徒,於是遭到了天譴。後麵就成這樣了。”
“噗~你聽,天草大人他剛剛背錯了……”
沒理會大江原的插科打諢,天草四郎陷入了沉思。
——天譴?看來那個老和尚也是這樣。
想起房間裏的黑灰,他心裏頓時安定了一些。
但要說這是主的天譴,經曆了那些幻象的他卻也無法認同。
隻不過看著農民臉上的狂熱,以及大江原等人的輕鬆喜悅,他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聖經多厚啊,想要一字不差地背下來可不是件好差事,至少天草甚兵衛就做不到。
不過他始終保持著一臉肅穆的神棍模樣,也夠糊弄這群剛剛見識過“神跡”的農民了。
步道在一片亂糟糟的“阿門”中結束,農民們不需要命令,主動拿起刀槍站起身。
他們盯著天草甚兵衛,目光灼灼。
“去吧!這座寺院裏還有很多罪人,跟著武士,去洗清他們的罪惡。”
得了指示,農民們當即點頭鞠躬,亂糟糟狂奔出去,根本沒顧上武士什麼的。
這可把武士們給嚇壞了!
天草甚兵衛趕緊招手大喊:“等等!停!”
也就他剛剛布道完,餘恩猶在,才能勸下這些新近出爐的狂熱信徒,換別人來可真不行。
指導、勸誡一番過後,農民們終於穿戴整齊,在武士們的帶領下列了個一字陣。
安排妥當,天草甚兵衛把四郎拉到隊伍最前方,又把手裏的太刀遞給他,微笑著點點頭。
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四郎把自己的小太刀收回鞘中,握緊父親的太刀往前一揮——
“出發!”
……
左邊的院子,沒人。
右邊的院子,還是沒人。
一番小心翼翼的搜索過後,眾人終於來到了和尚們平時操練的場地前。
那裏同樣沒有絲毫聲息。
惠願寺乃是附近首屈一指的大寺,除去山門一戰中自燃的那些,裏頭起碼還有400個和尚。
現在是怎麼回事?他們在裏邊學鴨子叫?
情況詭異,天草四郎朝身後擺了擺手,隨即一個人往院門走去。
走了沒幾步,便有兩人一左一右跟了上來,正是千束善右衛門和天草甚兵衛。
他沒有拒絕,隻是更加小心地向前。
操場很大,本是黃土夯實,如今,地麵上卻零零散散落滿了黑灰,斑駁好似石斑魚。
黑灰透著一股惡臭的焦糊,有幾堆還在燃燒,上空漂浮遊蕩著一條鴨嘴龍身的魔怪,“嘎嘎”叫個不停。
美麗的女孩就在操場一角,用布滿櫻花的衣袖捂住口鼻。
見了眾人,他眉眼一彎——“喲!你們來晚了~”
火焰,
少女,
怪龍……
天草四郎呆若木雞,恍然好似回到了那個虛幻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