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發炮彈全部落空,隻在眾人身後濺起大片的汙泥。
金色的旗幟自東南而來,為首的狂戰士怒吼不斷,同後邊的隊伍徹底脫節,距離越拉越長。
到了這個距離,火炮反而成了雞肋。勞羅塔命令炮兵把兩門大炮重新瞄準阿爾羅城,隨即從侍衛手中取過他的短弓,揮手下令——
“重裝步兵架雲梯,準備登城!長弓手一隊、二隊、三隊,目標東南一百步,三段攢射!”
被點名的三隊長弓手迅速撤出攻城序列,轉身,麵向東南重新列隊,引弓搭箭。
大炮還在轟鳴,上百支羽箭在火焰的暗紅光芒中急速升空,又迅速隱沒於黑暗,連月光都跟不上它們的軌跡。
箭雨之下,博倫的士兵們聽到空中的嗖嗖聲,紛紛條件反射地彎腰低頭,縮起肩膀。
他們的配合還算默契,所有人全都混雜在一起,重裝步兵把盾牌舉在身側,為輕裝的劍舞者和弩手提供一點防禦。
沈純也想有樣學樣,然而姿勢可以學,裝備可變不出來。
他既沒有頭盔,也沒有盾牌啊!
夜風吹拂,金發飄搖。
這姿態,搭配著亮銀的T字形頭箍,好看是好看了,防禦力實在堪憂。
就這樣子,待會兒豈不是要變成刺蝟頭?
那畫麵在腦袋裏過了一遍,沈純登時就從心了,想要趕緊鑽進士兵們中間抱團取暖。
然而已經晚了。
箭雨破風而來,呼嘯而下,他隻覺得頭頂一黑,隨即就是一陣叮叮當當,如疾風驟雨連綿不絕,卻出人意料的點滴未曾落下。
他抬眼一看,頭頂上竟然不知何時多了一麵盾牌!
箭雨一波接著一波,不曾停歇一秒。衝鋒的士兵們頓時又成了龜速前進,人擠著人維持陣型。沈純愣愣地跟著走了兩秒,這才想起來尋找盾牌的主人。
是吉爾斯抬起了左臂,把沈純護在自己廣闊的臂彎裏。
這貨正在偷瞄沈純,被發現後立刻扭頭,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事吧?”
沈純尷尬的不行:“沒,沒事……對了!其他人呢?都沒事吧?”
“沒事!”
“我被紮了一箭,但是不要緊!”
“我被紮了兩箭,不過沒問題!”
“這邊,三箭,撐得……”
很明顯,他沒撐住。
箭雨依舊不停,仿佛無窮無盡。
哪怕是重裝步兵,他們那廉價的板甲也很難抵擋穿甲箭的攻擊,一旦連續中箭,不是陣亡也是重傷。
輕裝的戰士們就更艱難了,輕薄的皮甲完全防禦不了穿刺類的攻擊,每一支漏下的羽箭,對他們來說都是致命的威脅。
聽著耳旁是不是響起的慘叫,沈純不由得擔心起來:“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吉爾斯臉色嚴肅,用力點了點頭:“沒問題,隻要等拉海爾衝過去就可以了。”
“就靠他一個人?”
之前的突襲就差點失敗了,這一次難道能成功麼?
沈純心裏沒底,但也隻能望著前頭那道大笑狂奔的黑影,指望他可以靠譜一點了。
……
勞羅塔舔了舔食指,立於風中,感受著指尖的涼意。
風向東南偏南,風速一般。
重新戴上鹿皮手套,他半跪下來,取出箭囊裏所有的羽箭,一一插在身前的泥土裏。
抬頭,舉弓,他的目光彙聚成一點,搭箭拉弦,幾乎把短弓拉成了橢圓!
嘣~~
一箭既出,勞羅塔複又拔起一箭,他的右手幾乎化作殘影,隻用三秒,就射光了身前所有的羽箭。
他淡定地張手:“再來一個箭囊。”
狂笑聲停下了。
拉海爾閉嘴收聲,眼睛的刺痛在示警,他明白自己又被瞄準了。
和之前一樣,他趕緊抬起斧子護住頭臉。第一支羽箭幾乎就在下一秒到來,被叮的一聲彈飛。